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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解惑添疑


  “为什么?”

  得知刘智的舍利乃是刘双的儿子刘憾交给秦睦的,众人免不得疑惑。

  周却倒是透彻:“大家族最怕的就是从根子上烂掉,我看刘家那些长辈还不如一个孩子懂事。”

  刘家如今生意驳杂,多数是见不得光但是盈利颇丰的买卖,这些买卖风险太大,难以为继,必须彻底清除。

  这些买卖从源头上来说也就是满足刘家那些长辈的需求,正巧刘憾得知二伯、三伯欲杀秦睦而后快,趁机与秦睦联手以敲山震虎,让他们不要再不舍那些见不得光的买卖。

  秦睦很是同意周却所言:“如今刘憾乃是名义上的刘家当家人,可实权在他二叔手上。他年,若是刘憾掌权,刘家定然要比此时更加旺盛。”

  “可说到底,刘家的事情也是积年的毛病,若要我说直接将那些干扰自己的叔叔伯伯一起投入狱中。”

  刘憾只是将一个掀不起什么风浪的刘智给择了出去,对于刘家根本不是什么大事,阳处则并不赞同刘憾如此畏首畏尾。

  “说到底,这是人家的家事。”

  在外来往奔波,暑气逼人,几人进了前厅,丫头便端上拿凉水浸过的茶。

  稍解暑后,几人各自回到房中。

  秦睦现在方有空闲来阅各地送来的书信。

  齐昀、白瑞在京,各自平安。白瑞获常培宠爱非常,不作他述。齐昀得人举荐做了个兰台校书郎,平日整理校勘典籍外,与清流文人往来过密,其中不乏被免职的官员。

  宁非在卫海,以白瑞兄长之名在卫海领参军一职,信中陈禀两个月间讨常战况如何,以及秦岱如今生活。

  自秦岱到卫海后,一直住在高实家中。双方交战之时,秦岱常身披铠甲冲锋陷阵,刚毅果敢。

  一次,乐足公徐凯之副将杨毅带人偷袭,秦岱万人之中取杨毅首级,以一人之力破万军来袭,男子也莫能及。

  宁非字对秦岱的赞赏、钦佩溢于言表,惹秦睦好笑。

  秦睦将一众信件读完,批复几封,便拿着宁非夸赞秦岱的那封书信与秦不忌看。

  “我记得秦岱,秦知容的小女儿,也是顽皮的一个孩子。”性情与秦睦相似得很,秦不忌回京时在延亲王府见过几面。

  当初那些豆丁大的孩子们如今都是能独当一面的了,秦不忌很是感慨:“我当初就想像秦岱一样驰骋沙场,秦知衡去西北时,我可羡慕了。”

  “父亲在时,同我说过您还闹着要和皇叔一起去西北呢。”秦睦笑着应和。

  许是身处同一所牢笼太久,姑侄二人多时是惺惺相惜甚于长幼亲情。

  秦睦与旁人所约定的诗会四日后在水云间举办,今日就要收拾行李出发。

  因秦不忌故交、合帝在时的廷尉卿傅博的得意门生邓囿在水云间隐居,秦睦与周却需前去拜谒,所以早出发一日。

  中途在客栈休息一夜,一行人在傍晚是到达邓囿府前。

  邓囿住处可称世外桃源,房屋瓦舍在一滩浅池旁,屋舍与北方不同一应全是粉墙黛瓦,诚然江南小筑的模样。从外头看,之间墙瓦之间耸插着几株树,或开花或葱郁。

  房屋不远处还有小小一间茅草屋,也是依水,还围着篱笆圈养了鸡鸭。

  水云间本就如名一般景色秀丽,秦睦等人又来的是时候,下了马车正好见水云间的云霞,满目欢喜、不由称叹。

  水云间一面朝海,其余三方皆是地势较高地,再加本身就多山,终年水雾蒙蒙,连云雨都与庞处不同。

  “此处无异于蓬莱。”

  云绮色繁而不驳杂,只觉绮丽,有些地方色如水洇,极淡极淡,恰如黛衣绛袍洗褪了颜色铺陈在纸上,而有些地方重彩浓墨,一派活力。

  邓家侍者开门迎几人,小孩儿清脆的笑声也扑了上来,扶枳双手递进拜帖:“与邓先生约好了的。”

  侍者查看了名字,请几人进去:“马车交由我便好。”

  三人一行未进门便听见孩童笑声,进了院子便见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举着个羊角髻的小女孩儿转圈。

  “邓先生?”周却喊到。

  那男子答应了一声,又是转了两圈方才停下,脚步虚浮却还是紧紧拥着女孩儿:“秦家贵人没来?”

  “母亲在凛阳。”

  “爹,我能不能让这个哥哥抱抱我?”小女孩儿落地之后就慢慢踱到秦睦身旁。

  邓囿伸出大掌:“有爹爹还不过吗?”

  女孩儿瞧着不过四岁,倒是极为机灵:“我又不嫁给爹爹。”

  三个大人听她这童言稚语皆是哈哈大笑。秦睦矮下身子,伸出手:“哥哥牵牵你,但是你要嫁给比哥哥更好的人。”

  小女孩儿两个大眼儿透着股不悦,回身抱住邓囿的腿:“要抱抱不是牵手,不娶便不能牵手也不能抱。”

  秦不忌与邓囿老师傅博交情不浅,邓囿也与秦不忌见过多次,尊敬多余其他,自然也会好好招待周却二人,留二人吃晚饭。

  晚饭前,三人坐在浅滩前看着晚霞渐落。

  秦睦有惑不能解来请教邓囿,这也是此行目的之一。

  “姑姑说邓先生精刑名之学,秦某入世不深,有些事情不能理解,还想请教先生。”秦睦微微低头,很是谦恭。

  邓囿笑笑,少年人啊,谁人不是从少年人过来的呢?

  周却虽不如秦睦感触之深,却也了解了解邓囿。

  邓囿的少年已离去多年,双目依旧澄澈:“贵人想要问什么?”

  “先生,某叫做秦晏。”

  “好,秦晏,你想问什么?”邓囿毫不在意秦睦叫什么、什么身份,说到底不过是个人。

  秦睦问道:“《韩非子》有度篇有语,‘其国乱弱矣,又皆释国法而私其外,则是负薪而救火也,乱弱甚矣!’。国之不国,法度自然崩弛,又如何能做到以法为水援救灾祸?”

  “秦晏、周却,你们都是秦家的贵人,你们眼中的法是什么?”

  关于“法”,秦不忌当年也问过傅博,傅博在朝为官,答的是拥帝之道、治民之法,邓囿旁听受教良多。

  如今,答此问者已经成了自己,邓囿年岁、身份于当年的傅博又不一样,于“法”的见解也变化太多。

  “法是治世的必要手段,警戒小人、惩戒贼属。”周却一向如此认为。

  邓囿听后频频点头,又问秦睦:“那你呢?”

  秦睦本来就不解,听了周却的答案,觉得他说的对但又不全对:“周兄说的不错,可我们所见作奸作恶的都得到了惩戒吗?”

  “不提京中,就拿凛阳来说,法于权势是一种法、对于平常百姓又是另一种法,若连法度都不可一视同仁,那么要了做什么?”

  邓囿听后又是频频点头:“有道理。”

  “爹!”邓家女儿提着裙边跑过来,生扑在邓囿怀中。

  邓囿笑呵呵让她别闹:“我跟哥哥们说会儿话。”

  “绮绮也听。”邓家女儿环住爹爹的脖子,圆润的下巴望他爹肩上一搁,悄咪咪偷看周却和秦睦。

  邓囿大掌,有一下没一下拍着女儿的后背:“你们问的归根结底不是法而是人。

  我们不谈刑名,就谈法度。以前也好、现在也好,无论是你们以为的法度井然的时候还是如今诸道废弛,我们的法一直是以人为尺。

  制定刑律的是人、依律说罪的也是人,世上哪有万全之人又哪有毫无私心之人呢?若是说毫无私心之人姑且能信,可万全之人是不可能存在的,立法、执法之人自然也是。

  首先,我们无法否认法必然是要存在,或成文或约定俗成。其次,法的内容必须明确,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莫要含糊其辞。再者,执法者以法约束万民,谁去约束执法者?我觉得是万民,可到底如何我还没有想好。最后一点,法为人编纂、为人所用,严明也好、宽宥也好,这个度是否该有执法之人去掌握。”

  邓囿所答并不像解惑,而是在不断地追问秦睦与周却,解决了一个却又产生了许多个问题。

  “不需要明白我在说什么?我自己也不知道,不过是聊一聊、聊一聊。”邓囿拽了拽女儿是小辫儿,示意她莫要盯着秦周二人看了。

  邓家女儿压根儿没理她爹,被妨碍了甚至有些恼。

  世上万事万物若都能了解万一便是离死不久了,邓囿抱着女儿起身:“我觉得二位思索这些过早了些,天底下那么多人饿着肚子,等你们思考透彻了,许多人都已经化成灰了。”

  肚子都填不饱、人都活不下去了,还谈什么道德、法律,活着于百姓而言才是最重要的,待活好了,再谈这些也不迟。

  不讲实际空谈理念不过是空中楼阁、难以为继,先顾及眼前最基本的问题再谈旁的。

  秦睦、周却皆是爽意人,既然听不明白那就记在心中,当哪日,所见所学能解这惑,自然会解开。

  邓囿家人晚饭准备地几位简单,却很是美味,鸡鸭等都是自家散养的、果酒是自家酿的。

  明日一早就要去诗会,秦睦与周却也不留此过夜,用完饭后,说了几句就道别了,邓囿偏让二人带坛酒给秦不忌:“给秦家贵人的一点心意。”

  周却谢过邓囿,去馆驿的路上恨不得抱着坛子。

  秦睦、周却、扶枳三人休息一夜后,精神好多了,在客栈大堂用过早饭出门逛了逛。

  今日开诗会那人名唤金容,也是当日与秦睦一同从云因来海垠的一位,不过未得重用,如今在水云间安了家,也称得上快意了。

  金容请了不少人参加诗会,秦睦如约而至还多拉了个人凑数。

  秦睦笑呵呵带着不露笑意的周却与金容道贺:“金兄这诗会场面也太大了,若是我不来,岂不是错过了?”

  “你可是一定要来的,群星熠熠必要你见证,再说我请的人当中定然有与你合缘的,诗文相交最为美哉。”金容挽着秦睦手臂,看起来很是亲近。

  秦睦笑着应和,金容诗会多是不议政事的文人墨客,自然最是有闲情逸致,她这次来可不仅仅是为了吟诗作对的。

  金容带着秦睦穿过三五聚积的人群,来到隐秘处:“这是冯潜他们托我送你的,情谊够深了吧?”

  秦睦知是旧友相赠,旋即撇开手中扇子,打开画轴,只一眼便眼圈微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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