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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20.出山


翟飏方才那一掌动了七分的力气,此时单手持刀险些脱力,他深吸一口气再度握上刀柄,身子不由自主地发着抖。

        “翟飏!”陆淮生踉跄着起身,再想进结界时却被罗河一巴掌拍在了脑袋上。

        “你再动一个试试!”罗河气不打一处来,发了狠地又一拳锤在他肩膀上。“你是不是不想将军好活!结界是能乱闯的吗!”

        “可我……”陆淮生半句话还噎在嗓子里,只见结界中倏尔闪过一道寒芒——竟是翟飏双手持刀猛然向前劈斩去,骇人的鬼哭眨眼间随着金色的结界一同灰飞烟灭。

        结界外的三人不知发生了什么,就见翟飏从容不迫地收刀入鞘,动作流畅无比,宛如刚才那千钧一发的场面只是儿戏。

        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似乎在沉思些什么,而后收敛情绪转头对陆淮生道:“方才多谢了,这些鬼怪不砍上一刀是不会安静的。”

        陆淮生一时无言,而杜晴开口问道:“将军,你……没事吧?刚刚……”

        翟飏了然,掂了掂手里的斜月刀,道:“没什么,当年我收服斜月刀的时候也是这个路子,现在不过重蹈覆辙罢了。”

        陆淮生:“……好一个重蹈覆辙。”

        翟飏道:“不过也亏得陆淮生帮了我一把,不然以现在的我来说怕是真难收服这东西。”

        他将刀握在手里,眉间还带着些许未消失的汗珠,“走吧”翟飏说道,“地底潮湿阴冷,呆久了不好。”

        罗河不放心,边在前边开路边问道:“将军,鬼气入体并非小事,你当真受的住?”

        翟飏道:“受不住的话我几百年前就该被这东西吞噬了,你就当我命格清奇吧,不妨事。”

        杜晴搭腔道:“确实听过,战鬼大人命理异于常人,能见常人所不见,行常人所不能,不过……我还真没想过传言里那些统领鬼怪的话会是真的。”

        翟飏忍俊不禁:“怎么?将军高大威猛的形象在你心中破灭了?”

        杜晴绕过脚下的碎石,赶忙说道:“没有没有,将军再怎么说也是有真才实学在身上的,总不能次次都剑走偏锋用这招吧?那么多胜仗在身上也不是没道理的不是?”

        翟飏“嗯”了一声,稍仰起头来回忆道:“当年学兵家理论的时候……可不比学这些禁术轻松到哪去。”

        “我也不是一直打胜仗,功过相半吧。”

        陆淮生突然出声道:“将军谦虚了。”

        四人站到一处较为平稳的地方,陆淮生附身下去触碰脚底的泥土,只见泥土轻微颤抖一阵,竟托着几人稳稳隆起,将他们稳当当地送了上去。

        “没有谦虚,当年我打完仗后身上没一块好地方。”翟飏道,抬腿一迈到了安全地方,回身看着那个黑漆漆的地洞,岔开话题道:“这个能处理吗?”

        陆淮生挥挥手示意他们后退,而后自己蹲在那块突兀隆起的土丘上,两手撑地口中念念有词——伴随着他的喃喃低语,周遭土地有所感应般发出低沉的嗡鸣声,好似地脉有了神识,在与陆淮生你一言我一语地交谈。

        嗡鸣声后,只见自那空陷的地穴底接二连三地隆起土堆,不过片刻就将空洞洞的地方填了个严严实实。

        陆淮生起身拍拍手,道:“搞定。”

        饶是罗河这个博览群书的见到这场面也不由得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道:“这就是你说的……借天地自然之力?”

        陆淮生点点头,边念叨着他没见识边往前走一步,不想脚下一软,踉跄两步才站稳。

        翟飏站在他边上,眼疾手快地把人扶住了,道:“频繁地催动如此大规模的术法,怕是有损精力。”

        陆淮生就着他的胳膊缓了缓,忍过了眼前的眩晕感后还是嘴上不饶人道:“本来没事的,要不是刚刚费用元神给将军疗伤,我也不至于现在这样……”

        翟飏:“……”

        他婉拒了上来要帮忙的杜晴,一手拿着斜月一手把人架在了肩上,道:“行,当我赔罪吧,我扶你回去。”

        不出他所料,本来不可一世的陆淮生一挨近了自己便突然哑火了,路都不会走了一样僵着身子。

        翟飏有理由相信要不是他现在没力气,肯定要撒开自己跑远了。

        只是如今这副模样他也去不了哪,罗河便叫几人先去鱼符山休息——当然,也希望翟飏“顺手”解决一下自己的问题。

        几个人风尘仆仆地回到鱼符山时已经是后半夜,晚春时的风依旧不可小觑,好在罗河住的地方也没窗户,正好不必担心受风着凉。

        陆淮生几乎是一挨了床榻闷头就睡,一张清清秀秀的脸不再说那些气人话时也算是秀色可餐了不少。

        翟飏看了他一会儿,就听罗河问道:“陆淮生之前说……将军的记忆并不完全,是吗?”

        他点点头,视线转向罗河,答道:“之前是,现在稍许记起来一些了。”

        罗河愣了下,而后笑着“哦”了一声,不自觉地站直了,道:“怪不得,我总觉得将军似乎变得有活气了一些。”

        活气……

        翟飏莞尔不语,明明自己往歪门邪道挨近了一步,怎么还变得有活气了呢?

        罗河见他不言语,便硬着头皮道:“将军,斜月刀已取,可否帮在下……”

        “不急。”翟飏打断道,“我见你好像挺会用阵法之术的?”

        罗河不明所以,答道:“我这些年研究了不少这方面的书,算是有所小成……将军为何问这件事?”

        翟飏摩挲着斜月刀沉吟一阵,道:“陆淮生可否同你说过宣帝复国一事?”

        罗河点头。

        于是翟飏接着道:“那你出去后有什么打算?”

        罗河一五一十地答道:“我……想到各处去看看,具体的还没想好。”

        自由这件事对他来说遥不可及,以至于真正摆在自己面前时罗河只能不知所措。

        翟飏道:“你也是大周后人……你觉得宣帝会轻易放过你吗?”

        他环顾四周,怕打扰到陆淮生而轻声道:“如今你呆在罗氏先人造的保护壳里安然无事,可出去后会如何谁也无法保证,还是说你有十足的把握能抵抗赵暄?”

        罗河意识到他的言下之意,眨眨眼道:“将军是想拉我入伙?”

        翟飏笑了下,顺着他的话道:“不然宣帝是绝不会放过你的,到时候在外头的日子可不比里面舒坦。”

        “虽然我个人认为掀了他的坟头比较快,不过介于宣帝死太久找不着,只能将他的复国大阵打碎了。”他不疾不徐道,话音带着三分笑意,可听着罗河阵阵头皮发麻。

        若是陆淮生他还能怼上两句,可面前这可是个赫赫有名杀伐果决的大将军,更是可号令幽魂鬼魅的战鬼,他充其量不过在书上瞧见过记载,面对面时又怎能摸清对方底细?

        他恍惚间觉得,陆淮生这是找上个不得了的角色了。

        “开个玩笑。”翟飏笑道,“当然还是要看你自己的意见了。”

        他又转向一边看戏的杜晴,道:“杜晴已经答应助我们一臂之力了,若是罗公子也能帮个忙是再好不过的。”

        本来乐得看戏的杜晴突然被点名,条件反射地一挺身,活像当年他爹训他的样子。

        不对啊。杜晴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当时不是我先答应帮陆淮生的吗?怎么感觉翟飏反客为主了?

        眼见着翟飏一个二个把人都拿捏了,他不免腹诽一句:这就是大将军的魄力吗。

        罗河看看翟飏,看看杜晴,又瞅瞅床上高枕而卧的陆淮生,心说我有机会说不吗?

        万一说个不字翟飏就以护他安全为由不帮他出去了,这苦又找谁说去。

        于是罗河思忱片刻,觉着翟飏方才说的也在理,便下定决心一抬头,道:“好,尽我所学,助将军一臂之力。”

        “好。”翟飏又笑了,这回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是带了真情实感的,他不再多言,站起身四下观察了一番,道:“往后退些,我看看能不能直接斩断这些链子。”

        罗河疑道:“链子?”

        他话音方落,只见翟飏抽出斜月,一股寒气骤然袭来——就在罗河还未反应过来时,他身上忽而一沉,转头看去,竟发现四肢密密匝匝地缠着链条,其源头便是画满满当当在墙面上的符文。

        “这……”罗河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些链条,觉着移动四肢都变得艰难了。

        翟飏道:“别乱动。”

        说罢,他深吸一口气,提刀斩向那些诡异的链条——罗河只觉森然的寒气擦着身侧过去,激起满身的鸡皮疙瘩,而后一侧身体倏尔变轻,链条消失不见。

        翟飏如法斩断了他另一侧的链条,罗河猛地震颤一下,满屋亮着的烛火“噗”地灭了。

        所有人都感觉到——这件房子和罗河的联系消失了。

        罗河呆呆地站在原地,半张着嘴看向自己的双手,难以置信道:“这样……结束了?”

        这么轻易……结束了?

        翟飏收刀,道:“结束了,你自由了。”

        话音未落,只见罗河倒吸一口凉气,头也不回地往外跑去,途中还险些被门槛磕绊到。

        他像个被关了许久的囚徒,无所顾忌地踏上外界的土地时由衷地激动颤抖着。

        翟飏生怕他一高兴半口气没上来撅过去,让杜晴赶紧上去看着点,道:“别跑那么急,又不是只这一天了。”

        罗河在兴头上,压根儿听不进去什么话,只当他说了句耳边风,拽着杜晴就开始笑,笑着笑着就哽咽起来,最后只能低垂着脑袋发出些滑稽的声响。

        杜晴手足无措地抓着他,眼见着自己被当成纸巾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抹着,险些以为这人是不是高兴过了头脑子也出问题了。

        而翟飏则一直站在陆淮生床边看他们,有些疲惫地叹了口气,握紧了手里的斜月刀。

        不只是陆淮生,他现在想随心所欲用斜月刀也必然不可能,单是方才就已经耗了他大半的精神了。

        翟飏回首看了眼安然入睡的陆淮生,半是开玩笑道:

        “你可快起来吧,该换我睡个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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