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很调皮很活泼

——只要还没放弃对生的渴望，就一定还能再见！哥哥，我们都是“阿克曼”啊！”

        在牢狱中等待处分下达的那几晚，自己和弟弟之间都聊了些什么？

        明明是该刻骨铭心的记忆，在之后半年无休无止的冲锋，等待冲锋，结识新战友，为新战友掘坟的生生死死、反反复复的更味重情感，所冲淡了。

        唯一能记得的，能确认的是，同样被判处充军的弟弟还一直在等他——有那么两个月，弟弟甚至不能亲笔给他写信，甚至连口述的内容都短暂到只有“最近有些疲劳，不过只是精神上的劳累，身体还很健康。”的三言两语。即便如此，他也从没有说过放弃。他们不能放弃自己，那会让曾经相依为命的对方难以为继。

        「这么多天，我到底都在干什么呀……」

        熄灭发动机，坐在全世界最畅销的福特t型小汽车的驾驶座上，奈欧斯的精神正在涣散，身体隐隐有要从驾驶座上滑落下去的倾向。

        他并非不想和弟弟相见，他也并非不知道弟弟的身体因为人体试验而发生了不少变化。可是透过信件、“弟弟”从七歪八扭到日渐娟秀的字体，他完全不能理解”弟弟变成了妹妹”，究竟意味着什么。

        欧若拉也从未和他聊起过有关身体变化的具体感受——八，9岁男孩女孩的身体确实没有什么值得在意的区别；身高也有所下降，但赖于之前就很矮，所以变化幅度，也不大。

        高兴；庆幸；思考弟弟除了在信上提到的想吃肉以外，还会希望他带些别的什么礼物。

        在这一刻之前，他其他几乎什么都没想。所以，现在面对军装含笑，负手而立的“弟弟”，他脑子像炸了一样，把之前欠的债都补起来了：他该怎么称呼“她”？他该和她拥抱？还是握手？还是摸摸她的头说：“你长矮了”？之后，自己是直接去她宿舍？晚上自己在哪过夜？要和妹妹聊什么？妹妹的室友若是看到身为青年才俊又高又帅，算上妹妹的工资还很富的自己，会不会起歹念？

        人的脑子运行内存有限。一股脑输入一堆问题的结果无疑是宕机，要欧若拉在他面前晃手指，最后把他脸往外掐掐到他痛了，他才得以重启——

        “哥哥，这两年，都没在医院里泡过护士妹妹们么？”

        奈欧斯是纯情的，不知道该怎么和女人打交道。欧若拉可没有什么顾虑，哥哥还是那个哥哥，所以她不多想直接跳上驾驶座，给哥哥一个对于久别重逢后的兄弟之间再合适不过的拥抱。奈欧斯的反应不大，甚至可以说是被她的拥抱给禁锢，他的双手依旧垮在身体两边，肌肉在动好像想回应她，却终是不敢抬起。看奈欧斯如此僵硬，欧若拉调笑起他，帮他振作，

        “不会吧不会吧？哥哥你不会二十岁了，都还没谈过女朋友吧？”

        “我￥……”

        如果是现在应该已经十八岁的弟弟，胆敢在这种问题上取笑他，兄弟重逢感动劲多足他也得分点心出来，抽他丫的，竟敢戳他痛处。可现在，欧若拉是十岁的妹妹，他怎么下得去手？

        下意识的挺胸抬手后，他慌乱的赶紧把手和脸一起放下。不过在那之前，他至少认真的看了一遍“弟弟”现在的脸。完全能认出来是他十岁时的样子，只是变的干净圆润，就能让人确信：这孩子长大铁定是个迷人的姑娘。话说回来，之前的弟弟，长大后变成了什么样？

        只记得十五岁时仍旧纤细干枯。跟明明让了更多食物给弟弟，却仍旧长得又高又结实的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想起了母亲，离开母亲时他们都还很年幼，母亲的面容在记忆中很模糊。但现在有欧若拉的元素加进去，他恍然大悟：

        母亲的话，她年轻时应该也就是这个模样啊。

        “喏。”

        自己让本该感人至深的重逢氛围，变得尴尬了。奈欧斯清楚的知道这一点。在脑子降温能用于思考后，他很快想出了办法破局——从口袋里拿了根咖啡味棒棒糖出来递给欧若拉。本来是打算给开车的自己提神用的，后座那边的礼品里并不缺棒棒糖。但现在欧若拉骑在他身上他够不着后座，还是口袋里的东西能以最快的速度，帮到自己忙。

        “咯咯，真当我是小孩啊还稀罕这个。”

        看到奈欧斯胜券在握，自以为能稳哄到她的表情。欧若拉是笑出了声。就只算这辈子的心理年龄，她也只比奈欧斯小一岁多不到两岁。又不是真的小萝莉，哪能被一支棒棒糖哄到？目光微移，她锁定了被奈欧斯慌乱中掏落在地的烟盒，随后捡了起来，

        “外国货？味道怎么样？”

        “……！？”

        “别这样看我哥哥。别人误解我的外表，你可不能因为两年多没见，就忘了我现在本该已经成年了啊——而且军队里压力大，哥哥你懂得。”

        无论如何，奈欧斯也没法把欧若拉和一个成年男子联系在一起画等号。他又呆了不说话，欧若拉只能翻他口袋找打火机，自己尝尝这洋货如何。答案是不令人满意的，虽然烟盒上面注了不知是哪国语言的外文，但味道却跟军队里特供给艾卡迪亚人的劣质烟梗有的一拼。尼古丁含量不高，其他有害成分怕是不少，呛人！

        “哥，咱家现在有钱了。这低于十芬尼的劣质货，咱以后别抽了！”

        没等奈欧斯说未成年人不准吸烟，欧若拉就先洞口，就香烟问题上斥责了奈欧斯一番。话这么说，但手上那根她也没浪费的丢掉。倒不完全是因为节约的习惯，只是尼古丁起了这个头，一根不吸完，难受。

        奈欧斯的手指动了动，显然是有制止可爱的小萝莉抽烟的倾向，但停留在了考虑层面而没有执行。他想不到制止欧若拉的理由。吸烟有害人类的健康，但妹妹已经和他一样，是觉醒的阿克曼了。遂不再提烟的事。

        “怎么就一直你在教训我……你怎么，变得跟个老妈子一样？”

        忽然，奈欧斯开了窍。不再单方面被有女人身份作掩护的欧若拉捉弄，反击道。

        “怎么？我不能婆婆妈妈？”

        从奈欧斯身上跳了下去，欧若拉在沙地上像个女孩子一样踮脚转了一圈，

        “我这条件，以后做不了妈妈，婆婆？”

        奈欧斯完全没有料到欧若拉不在意变成女人，怎么好像还有点乐享其成的样子？

        生理性别变了，心里也跟会跟着变吗？这个世界从没有这种先例，但逻辑上说得通。心里嘀咕着这下麻烦了，这不仅是要注意言语行为上不能跟妹妹僭越的问题了，以后连琢磨妹妹的心思都要从一个全新的角度去考虑了。一阵头大后，他选择逃避：

        “哎，好妹妹。咱这搁沙地里杵着，太呆了。能不能先找个地儿把咱这后座上的好东西卸下，咱们再掰扯？”

        欧若拉欣然同意，给奈欧斯一点休息的时间，想想怎么能在不被欺负的前提下，跟亲弟弟做久别后该有的畅谈。顺便还歪了点心思想着妹妹的舍友会多大，有没有到能跟他谈恋爱年纪的女学生，或者女职员也成。不过让他失望了，战士们还远在伊斯坦布尔，这整一座秘密基地里空空荡荡。没有战士们需要服务，文职人员都缩在宿舍，谁没事出来吹沙漠黄风啊？

        “诶？”

        把好吃的都搬进欧若拉在三楼的房间里后，奈欧斯刚扯开袖口想坐着歇会，水还没捞到一口喝，就被欧若拉一把抓着拉了出去。他问怎么回事欧若拉也没答，就扯着他走出宿舍楼几十米，她才扔给他矿泉水和罐头肉，解释自己的行为：

        “哥哥，我们战士队是特别的，对马莱来说无比重要的。所以，我担心生活区域——这会让人卸下自己伪装的地方，可能会藏有窃听器。小心一点，总归是好的。”

        有点干的喉咙刚得到一点水的滋润，就戛然而止。心中的情绪超过了矜持，奈欧斯弯腰主动把欧若拉抱进怀中。他是在心疼她。两年以来他们之间的书信没有断过，虽然各自都从没有在信中说过马莱或者军方的坏话，但他们既不疯也不傻。

        一起长大的兄弟，都在同一支军队中服役，对方不说，他们就猜不到对方会吃什么苦，受什么罪了吗？

        “takeez欧尼酱。我很有本事的。应付这种小场面得心应手，新上司看我不爽连找我两回茬，都被我滴水不漏的应付了过去，根本不用担心我。”

        话是这么说，欧若拉也没有推开奈欧斯。哥哥是她在这个世界上仅剩的亲人，她心善，连禽兽的命都会怜惜，更何况是对至亲？此生投胎时运气不好，生活很苦，但她从没有想过自我了结——但如果哥哥真的不在了，她想不出自己要怎么学会了无牵挂。

        “都只是些生活常用小技巧。说起来，哥哥你的等级好像不怎么能跟有身份的马莱人接触？这可不好，回头我得好好教你熟练运用这些技巧。但在那之前，哥哥，跟我来训练场打一架。要认真的打。我想知道，我的功力还有没有进步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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