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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深山静夜


“母亲!”

        “阿腓!”

        “王妃!”

        那女子话音刚落,云姗还没将她模样看清,身边两个男人和府中管家齐呼出声。

        视线盯看着来人,这就是阿福的母亲?太美太年轻了吧!

        安宁王妃也就是阿福的母亲郑腓,外貌看着最多也就比云姗本身的年龄大了几岁,皮肤紧致不见纹路,眉目灵动顾盼生辉,虽是骑着马过来,身上的衣着饰物却没有一件不精致贵重,发样繁复,是皇城贵女的模样。

        脚下步伐迈得急,下马后几步就走到了几人面前。

        郑腓表情嗔怒羞恼,眼瞪着弘祈年差点就要伸手揪他耳朵了,颇为不满道:“想不到你这老儿还在背地里说我坏话?”

        还有其他要紧的事情挂在心上,她也顾不上找弘祈年麻烦,瞪了人一眼后就朝站在儿子身边的少女看去,走上前去亲热的拉起了她的手,道:“这是姗姗吧,真是好模样!”

        云姗被夸得脸蛋羞红,有些无措的看了阿福一眼。

        阿福立即为两人介绍道:“阿母,这便是姗姗,姗姗,这是阿母”

        “伯母”云姗也随着叫了一声。

        听她唤着自己,郑腓连连点头答应,又轻声引导着:“好孩子,可愿随福儿叫我一声阿母?”

        见他阿母如此直接,云姗有些怔怔的,本觉得这样恐有些太快不妥,可眼前明媚的女子面带期盼,那双眼里的喜爱之情溢于言表,她似乎无法抗拒般轻声叫出:“阿母”

        “嗳!”郑腓握着她的手不住的回应,声音激动微微发抖,她家福儿的好日子可终于盼到了!

        弘祈年在一旁听到也是激动不已。

        见她如此开心,云姗心中也有几分激动,好像又回到了还有长辈呵护的那些日子,眼里也包起了些泪。

        怕她不适应母亲的热情,阿福提醒道:“姗姗头回与阿母相见,莫吓到她了。”

        虽然嘴里这么提醒着母亲,他心中却也是怦动至极,想着昨日她的交付与刚才叫他母亲阿母,激动之情一时难以言表!

        见儿子急着提醒自己别急性,郑腓理也没理,眼睛只看着云姗跟她说着话:“姗姗莫怪阿母来迟,只怪我那好姐妹的夫君离去的实在不是时候,非要让我过去安抚,耽误了好些时候这才到”

        听她说明迟来的缘由,云姗感觉到这份重视,心中发暖,手也被郑腓拉住,只乖巧的摇头:“不曾怪的”

        她模样乖巧可人,郑腓心中的喜爱又是多了几分,还要多说点什么,就被弘祈年拉到一边:“怎么是你一人到了,随从队伍呢?”

        郑腓这才想起来:“还在后面呢,应着也快到了,我心里急就先骑马来了”

        看她发簪因骑马都歪了一根,弘祈年伸手过去帮着簪好,才怪道:“心急也不过这么短的路,看你骑马冲撞也不知道注意一些,小心磕碰受伤”

        被夫君这么一说,郑腓也意识到自己又颇有些冲动了,娇嗔着:“这不是着急嘛”

        看这二人的互动,云姗惊讶他们夫妻关系如此亲近,之前听侍女们提及还总以为有些夸张。

        似是怕她觉得尴尬,阿福同她解释道:“阿父阿母感情极好,日常相处向来如此,莫要奇怪”

        不奇怪不奇怪,这不就是她平日里爱磕的父母爱情故事吗?不要藏着掖着使劲发糖她都能接受!

        他们还没进去,没过一会儿后面随行的车队也跟上来,一大队人马停在庄门口,庄里的人都出来帮忙上下搬起东西,云姗发现有十几二十个箱子从马车上搬下来,大部分被郑腓指挥着往她的院子里送去。

        全是见面礼?这也太多了,可身边其他人的表情都如常,像是司空见惯了般,她也只能担心起自己住的院子能不能放得下了。

        中午用完膳后,阿福准备重新启程,前方的队伍还在等待,他已经派人通知了大力带队先行,如今时候也不早,不好再耽搁,于是接迎到了阿母的相见欢喜氛围散去,又到了离别时候。

        出发前阿福再次确认道:“你真不与我同去?昨日不是说…”

        见他要提昨日的丢人事情,云姗赶紧推着他往疾风那边去:“不去不去,你赶紧出发吧,我在这里陪阿母”

        眼下他阿父阿母都在旁边,她可不想让他们知道自己昨天被雷吓成老鼠的样。

        郑腓见儿子一脸不舍,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发现大半年不见的儿子又长高了些许。

        “福儿且安心,快去快回,姗姗有我与你阿父照顾”

        阿福自然放心点头,牵过疾风,看向门口送行的几人:“谢过阿父阿母了,姗姗,我出发了!”

        郑腓摆摆手,让他别耽误时间,又提了一嘴:“去吧去吧,对了!福儿,见到浅鹿国那族长老头,如果他咬住不放人,就告诉他小心青国来的郑腓腓去掏了他的灵鸟窝!”

        记起之前收到阿母信中的内容,阿福回头大声回了一句知了,就策马起身,奔赴大部队。

        云姗站在庄门口远远相送,男人的背影越来越远,没了昨日他走时那种空荡飘忽的心情,反而是满心的期许和祝福。

        一定要早日回来啊,我在这里等着你!

        两个女人都眼巴巴的看着前方,只有弘祈年愣在后面,青国来的郑腓腓?什么时候阿腓与那浅鹿族族长还有过接触,听起来还有那么段不为人知的故事呢?

        他想去跟妻子问问,一旁回过眼的云姗提前帮了他,只听她好奇的问郑腓:“阿母与那浅鹿族的人是旧识吗?”

        听闻浅鹿族地势险要,几是与世隔绝之地,民风强悍,阿母这样的京都贵女如何与那里的人相识。

        郑腓听旁边的小女问起这个,想起多年前的往事,拉着她的手边往庄里走边讲起来:“姗姗听阿母与你讲,少时我大哥曾在四国游历,当时我年小却心向四方,于是就扯着大哥带着我一起去…”

        听着耳边长辈亲切的语气,与自己说起了年轻往事,云姗思绪投入认真聆听着,剩下弘祈年还在站在原地发呆,原来阿腓还有这么多少年故事从未对自己讲起过…

        “弘祈年你愣在那里做什么,福儿影子都看不到了,就别盼在那里了,马场没事吗?还不赶紧去看看!”

        远处郑腓冲着他大吼一句,这才猛地回过神,停止了心里的秋风悲雨。

        ———

        快马加鞭,在夜间大部队停下休息的时候,阿福终于赶了上来。

        大力上前迎接,看到主子满脸春光愉悦,也知道是有极好的事情发生,他听庄里派来的人说起王妃已经到了,想必母子相见必定是幸福洋溢。

        他哪里知道他家主子这喜悦里更多的是一些他不懂的欢愉快乐。

        阿福离开的心情是非常纠结不舍的,两人这才刚全心交付,他还意犹未尽,如果不知其中滋味倒还罢了,如今简直就像是才吃到了珍馐美味一口,就得放着停下许久,实在叫人难以忍耐。

        可她又不能真的同自己前去,真正是磨人,想着这段时日会多么难熬,他不禁再次强调一定要加快马力,尽早回来!

        青合庄位于四国交接处,与鹿唷国接壤,三天后队伍就来到了两国交界处。

        一条宽阔的、名为沔江的河流隔开两国,河面平静河底却暗潮汹涌,是青国与鹿唷国天然的防线,近些年四国交好,在沔江上协力修筑了一条不宽的石桥,石桥由两国士兵护卫防守,需要携两国通行书方可通行。

        阿福带着队伍依次从石桥上通过,来到了鹿唷国的领地上,鹿唷国位于四国西南处,地势多变,群山峻岭层出不穷,要去的浅鹿族在沔江往南处,大约还需两日马程。

        如果此行顺利,半个多月即可返程,派出的先行侍卫回来的信中提到,浅鹿族地方不大,但是族人居住的位置却很是刁钻,到现在为止都还没能顺利进去,因此对里面的白允洲目前情况也不甚了解,只能等他们到了再做安排。

        在山林间又行进了两日,队伍走进了更为偏僻的深山,路上小道曲径,马匹已经无法正常通行,阿福下令留一小队人守着所有马匹在原地驻地等候,自己则带着大力一行,拿上随身武器和必备物品继续深入。

        山川浩大,地势磅礴,他们在深山里探寻先行人员留下的信号痕迹,终于在两天后两队人才汇集在一起。

        “主子!”先行侍卫看到阿福一行人,立马奔来请命。

        大力目瞪口呆看着眼前这满脸胡茬、头发蓬乱不堪的兄弟,不禁感叹这是过上了野人生活吗?

        也不是先行队伍不喜整洁,实在是山林生活多有不便,又想着被提前派过来这些天,他们居然连进浅鹿族的路都还没找到,十分心焦,这才没顾得上收拾。

        “主子,你且随我们往这边”先行队伍里带路的阿强,带着他们来到进浅鹿族的必经之地,等到了后,大力忍不住倒抽了口气,难怪来了这么久都还没进去,这得是鸟才能飞过去吧!

        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道约有百米的深崖,陡峭不见底,像是用天斧劈开了一般,山水流往这边也直直往下坠去。

        这哪里能是人能过去的?

        深崖由此延续至远处,从上往下看能发现刚好是一个椭圆,深崖将浅鹿族拔地而起的高地平原围在了中间,从这里似乎还能听到百米远处传来的野兽鸣叫,却无法继续再往前,只能原地驻足。

        难怪这浅鹿族百年来少与外族交通,原来是因着这天然的地理形势,大力暗暗在心里评估了一下,以自己的轻功能不能飞跃过这么宽的崖距。

        似乎是看穿了他的想法,阿福瞥了瞥,打消了他这危险的想法:“我都无法确保能飞跃而过,你可要尝试一下?”

        大力慌不跌地摇着头,不了不了,主子轻功远在自己之上,贸然尝试恐怕会落得粉身碎骨的下场,连那小瀑布落下都听不到回声,可见这深崖有多危险。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他没了主意,总不能说打道回府吧。

        往附近看了一下圈,阿福才道:“这浅鹿族虽鲜少与外界交流,但并不是没有交流,阿母说过这里有一条进入的通道,只是太过隐蔽,我们且再寻找”

        阿母当年经过这里时,也是在迷途中误打误撞找到了进去的路,时隔多年已记不清大概方位,只能由他们自行寻找。

        听到这话,大力几人又重新开始寻找,如果真是没有路的话,就得现成伐木铺路,少不得要消耗许多时日,要是本就有路,想来也会方便许多。

        可这深崖深而远,铺展出去看不到边缘,一队人寻找几日下来,还是没有搜索到入口的痕迹,众人皆是疲惫不已。

        “主子,姑娘让带上的东西果然很有用,你看,这膏药我擦了一点蚊咬就全都消下去了”大力惊喜冲着主子道。

        路上休息时,因着深林里不知名的动植物多,大力露出的胳膊上被一种毒蚊咬了一口,没一会儿就瘙痒难耐鼓起了好大一个包,将他本就喷张的肌肉显得更鼓了一些,

        还是阿福想起来,在姗姗带来的包里见到过一瓶蚊虫药膏,他见瓶子小巧顺手也带进了山,取出让大力涂抹,没想到才一会儿就有如此效果,大力赞叹连连。

        那个包袱里全是她满满的心意,阿福听着大力的夸赞,心里也非常得意。

        那是当然,那可是她专门为他整理的东西,自然样样都是精品。

        大力想再多分给其他兄弟擦擦做个预防,没想到还没等他有所动静,手里的小瓶子就被主子夺了过去,放进了胸膛处的衣袋里。

        …主子,你可也太小气了!

        几日行进,他们都是睡在林间,深林的夜透着寒气,众人在燃起的火堆旁挨着睡去,留下一两人交替值夜。

        阿福躺在地上,透过层层树枝树叶,看着漏出的点点星光,想着在庄里等自己回去的人,心间发胀。

        也不知她有没有乖乖听话,是不是如他一般思念若狂,他伸手想在怀里掏出带出来的瓷娃娃,结果摸了个空,才想起来临出发前,那个代表她的娃娃被拿出来了,她将一男一女娃娃放在柜里挨着紧紧的,说是两个娃娃要放在一块儿才有好的寓意。

        “我和娃娃一起等你呀”

        她那明朗的声线说着娇娇的话,感觉那道声音穿透了深夜,在周围人静之时缠入了他的耳朵,缠上了本就发鼓的心脏。

        思念真是叫人无处安放,他的身体也发热,实在没有睡意,他起身往外走,顺便打探下附近的情况。

        月光明亮,他的动作引来值夜侍卫的关注,他点头示意两人不用跟来继续值夜,只独自一人往一边的林子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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