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
文寻燃很少不玩手机还能熬到深更半夜，比如今晚。
从学校到家后，他把书包放在沙发上，拿着钥匙和手机，长腿跨过自行车座，骑着出去。
到门口那家车店。
“老板儿。”文寻燃把车停到一旁，单手扶着车把，带着腔调提高了声音。
老板一身工装，边摘手套边往他这么走：“哟，阿燃又来了。”
他抹了把头上的汗，低头打量着文寻燃的车：“还骑着这辆车呢？”
文寻燃“嗯”了声，表情冷淡：“嗯，挺新的。”
“是看起来新，都修了几次了，”老板接过车子往里推，和他闲聊，“知道这是你爸送的，咱也要为了安全着想，换辆质量更好的。”
少年眼神黯淡，眼底浮沉着心事：“这辆车，是好几年了……”
老板是看着文寻燃长大的，他知道文寻燃的家境，有些话他没有再说，转了话题：“这次怎么回事？”
文寻燃拍了拍后座：“这次没毛病，就来垫个小垫儿。”
老板顿了两秒，转而大笑道：“怎么想起来垫垫子了，要载人？”
文寻燃点头。
打开下方的闲置箱，老板从里头翻找着合适且好看的垫子，拿出来让文寻燃选。
在他挑选的时候，老板带着八卦的意味看他：“跟叔说说，载的是男孩还是女孩？”
没等文寻燃说，老板勾起一抹富有深意的笑容：“不过之前，你那群兄弟伙们连碰都碰不得你这车子啊，碰一次被你打一次，怎么舍得载人了？”
文寻燃眸光转柔，低笑着：“一个女孩儿，同学。”
“同学啊——”老板拖长了尾音，语气中满是戏谑。
文寻燃把一个简洁干净的垫子塞进老板的怀里：“好了好了，就这个就这个。”
这个垫子，和他的自行车原色也是十分相配的。
老板拿着车垫，不到五分钟就已经做好了。
推着车过来的时候，顺带递给他一瓶饮料：“喏，你还不能喝酒，先喝这个。”
“谢谢贺叔。”文寻燃用指腹起开提环，仰头灌着，喉结随着吞咽动作滚动着。
他又坐了会儿，起身准备回家。
“叔，多少钱？”他掏出来手机准备付款。
却被老板瞪了一眼：“就装个垫子这小事儿，要什么钱？”
知道文寻燃这孩子不占便宜，老板也不久留他，推着他往外走：“赶紧回家去，明天还得上课呢吧？”
文寻燃被推的踉跄，却也什么都不说，由着他来。
“那我走了？”
老板指着他家的方向：“赶紧回去。”
拗不过老板，文寻燃也不执着，之前就硬和他拗，结果胳膊挨了一拳，现在想想还是疼的。
文寻燃笑着和老板说再见，骑着车离开。
-
第二天江杏起得很早。
她知道文寻燃一定会在楼下等她，便加快了速度，把头发扎高看起来干净利落，抓起书包就往下跑。
身后的奶奶也没喊住她，只在空中回荡一句：“奶奶我走啦！”
楼下的文寻燃以为还要再等她一会儿，就开始在脑子里想一会儿要怎么解释这个小垫。
他并没有实战演示，因为在电视剧里，如果他对着空气演练的话，往往会被女主角看到。
他才不干这傻事儿。
“文寻燃！”江杏快步跑过来，喊了声他。
这一嗓门，吓得文寻燃猛地转身，自己台词还没想好，她怎么就下来了？
头次见文寻燃被吓到，还是被自己吓到，江杏心中没有愧疚或是不好意思，反倒得意起来。
她站立在文寻燃面前，歪了歪身子：“被我吓到了？”
“咳，”手握拳状，放在嘴边清了清嗓，文寻燃眼神飘忽，“没有。”
江杏撇撇嘴冷哼，学他说话：“嗯，没有，没有。”
文寻燃瞥她，又看了眼手表：“六点四十，今天怎么这么早？”
被戳中了心事，江杏慌乱低头，嗫嚅说不出完整的一句话，干脆破罐子破摔，抬头看他，眨巴着眼睛：“你猜。”
她自然地朝后座走去，低头就看到那个蓝白色的坐垫，怔了两秒，扭过来看他。
文寻燃视线飘忽：“这个垫子挺好看的，就装了。”
“哦，是吗？”江杏的语气中带着打趣的意味。
收起揶揄，江杏把他的书包拿过来，抱在自己的怀里，远比第一次要熟练得多。
“再不走就迟到了。”她看着文寻燃。
文寻燃淡然地坐上自行车，等江杏坐稳。
不理会她的打趣，咽了口唾沫，冷静开口：“坐稳没？”
“稳了，文师傅。”
听到这个称呼，文寻燃一使力，带着她往外骑，浅浅低笑着，眸光闪烁着温柔。
这次江杏还是没拉着他的衣角，她只敢在口头上打趣，真正触碰文寻燃，仍然有些紧张，不敢碰。
同样在红绿灯路口，文寻燃偏头看见紧抱在她怀里的书包，心跳漏了一拍。
默了两秒，背对着她精准地握住了那只纤细白皙的手臂，往自己腰间放。
碰到他的那一瞬，江杏猛地收回手，抓着车座，紧张不减。
预判到文寻燃即将要扭头的动作，她又赶忙抓上他的衣角，低头不去看。
感受到微弱的力量抓着自己的衣服，文寻燃先是微微吃了一惊，之后又浅浅勾唇笑。绿灯亮后，随着车流往前行。
太丢人了。
嘴上那么会说，还不是紧张。
江杏恨不得打自己两巴掌。
她在后面窸窣的小动作文寻燃都感觉得到，车速减慢了些，扭过去对她说：“别乱动，坐稳。”
“哦。”江杏慌乱抬头，应道。
她承认。
自己斗不过文寻燃。
-
他们还是一起吃了早饭，话语也渐渐多了起来。
江杏低头抿了口粥，舔了舔嘴唇，盯着文寻燃的发顶：“我该过生日了。”
闻声，文寻燃抬头，淡漠的眸子中有了几分情愫：“那…我陪你过？”
“好啊，”江杏眯着眼笑，“月考完，一号。”
文寻燃没说话，过了会儿，他倏地开口：“一号，不是周末啊。”
空气中一阵沉默，江杏点头：“好像是。”
“嗯，”文寻燃又舀了口粥咽下，“月考后会放假，那就万圣节那天。”
约定好之后，江杏始终冷静不下来。
和同学过生日虽然是常事，可是面前的文寻燃，对于她来说不一样。
和男同学单独过生日。
想想还有点紧张。
文寻燃抬头看她，将她的小表情尽收眼底，看了好一会儿，提醒她：“赶紧吃，快迟到了。”
餐毕，他们还是各回各班。
从一开始的进校便兵分前后，到现在的并肩同行，也不过是经历了几天。
少年与少女的情感就是来得迅速，他们不会考虑残酷的未来，只会幻想美好；他们尽情享受当下，随着时间过好属于自己的青春。
江杏望着文寻燃的侧脸，静默地打量，敛着笑容，不敢太过肆意。
路过的同学都认识文寻燃，毕竟他在学校里可是出了名的。
打趣的眼神居多，被盯得不太自在，江杏忍不住抬头。
文寻燃拿着自己的书包往她怀里塞，眼前被黑色书包遮挡住了视线，江杏顿了顿，再次抬头，已经没有了那些揶揄的打量了。
他又把怀里的包抽走，江杏眨巴眨巴眼睛，看他：“就想让我给你拿包？”
“……”文寻燃停下脚步，俯身凑近她，“没良心。”
开玩笑的江杏偏头偷笑，又大方地抬头朝他笑：“谢谢你了。”
文寻燃没应，他认为既然是自己好好对待的人，就不该对他如此生疏。
背对着江杏摆了摆手作“再见”。
少年意气风发的背影，落在了江杏的心底。
沈权咬下一大口包子，看着刚进来坐下的文寻燃，口齿不太清：“文哥，你是不知道刚刚嫂子看你的表情啊。”
不顾文寻燃应没应，他自顾自道：“那温柔的不行啊。文哥，撩妹技巧能不能交点给我？”
文寻燃：“首先，你要有我这张脸。”
他从书包里把需要用到的书本等资料拿出来，一脚踢在沈权的凳子腿上：“而且，她也不是撩的妹。”
沈权吃瘪，恨恨地又咬下一口包子：“知道了。”
小情侣伎俩。
沈权冷哼。
江杏洋溢着笑容从后门进班。
苏徐康瘫靠在墙边，口中嚼着口香糖，手里玩着按动笔，对着前方发呆。
瞥见江杏满面春光地走进来，坐直身子，眼底是明晃晃的打趣：“江姐这两天这么高兴啊，文哥干啥好事儿了？”
不得不吐槽。
江姐、文哥。
真的很想社会老大的称呼。
江杏吸了口气，扬了扬下巴：“你很闲啊，能不能正常喊我？”
“知道咯江姐——”苏徐康拖长了尾音，摇头晃脑的。
江杏不继续跟他打嘴官司。
慢悠悠地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何娇见她收拾好东西，搬着凳子快速朝这边移：“江杏，你快生日了哎。”
每年记着江杏生日的，除了爷爷奶奶，就是何娇了。
就连她的父母，有几年也会忘记。
江杏思绪没忍住飘远，又被自己扯回来：“对啊，还是娇娇爱我。”
她洋腔怪调地和何娇亲昵。
听得何娇鸡皮疙瘩起一身。
她甩了甩脑袋，往旁边挪了挪：“好恶心啊你。”
江杏拿着笔作自刎状，眼里都是戏：“你当真这么狠心？”
不再看她犯神经。
何娇偏了偏身：“你自己玩吧，我不说了。”
江杏连忙挽留，抓住她的手臂：“小的错了，何大小姐请讲。”
何娇又转回来，对江杏说：“你看，我们可以在月考后给你过，中午……”
“万圣节那天，我和文寻燃约好了。”江杏忽地对何娇说。
何娇：“……”
下一秒，她搬起凳子就要回去，口中还骂骂咧咧着什么。
江杏又要挽留，可这次没有挽留住，只听何娇送来一句：“重色轻友。”
出于心软，何娇还是偏头跟她说：“万圣夜有场蒙面舞会在金馆举行，是为学生举办的晚会，不用穿得太隆重，戴面具就好。”
江杏眼前一亮，搓搓小手：“谢谢何大小姐呀——”
“少来。”
江杏抿唇笑。
在心里祈祷，这次的生日，让它过得有意义一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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