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问明医生弟弟确实没事，只要注意别碰水后，顾宁岫带着顾宁峰回了家。
大老远就看见门前站着个人。
是梅知青。
虽说坏了生意道上的规矩，但因为带着她干的文姐能力强，也护着她，所以也没受什么伤害，只是不能再像以前似的跟着喝汤了。
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么多年她跟着文姐积攒下来的可不只有年龄。
跑了两天调味料和顾宁岫要的金属材料的事儿，今天是来和顾宁岫商量一下什么时候把东西运进村。
看见顾宁峰耷拉着头，裹着手的形象，刚回来还什么都不知道的梅知青有些惊讶。
“小峰怎么受伤了？”
村里孩子磕啊碰啊可用不上纱布。
小男子汉觉得有些丢人，没抬头。
“没事儿。”
顾宁岫在路上对弟弟的行为先进行了感动的表扬。
可还没等男孩子露出得意的笑容，就被接下来全方位的批评并时不时参杂几句的吐槽给怼苦了脸。
言辞过于犀利与正当，说得跟他们同行的大好人陈支书有些不忍心，借口去接被村民安顿在知青院儿看书的顾宁崊，转身走了。
留下顾宁峰为冲动地不判断形势只想武力解决，更重要地是竟然会怀疑他姐的养殖技术谁都能偷学这两点进行深刻反思……
批评是为了让他更好的保护自己。
顾宁岫笑着揉了下弟弟的毛寸。
“先进去把身上的衣服换了，晚上姐给你做点儿好吃的补补。”
“那我要吃鱼丝。”
顾宁峰看姐姐真的没生气，高兴起来。
“多做点儿，”有些郁闷，“崊崊为了上次我抢了最后一口的事儿，好几天没搭理我了。”
还听他的话，就是不跟他说话，反应过来也不说。
他姐表示没问题，瞬间回血的男孩子蹦着回了屋。
顾宁岫带梅知青去看了她自制的养参池。
作为要时刻跟着厂长的需求买东西的采购部主任，梅知青是听顾宁岫完完整整地分析过为什么要选海参作为第一个养殖品的。
第一当然是因为擅长。
第二就是因为海参养起来可操作空间大。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它贵而且有需求市场。
“那刘波涛那里……”
知道事情发生经过后，同样是外行，认为养鱼没什么技巧的梅知青也忍不住担心起来。
顾宁岫觉得她得习惯这种时不时被人质疑的情况，没说太多，答得漫不经心：“暂时不用管他。”
时间会教他做人。
转而问起材料的情况。
梅知青的担忧缓和下来，汇报了下进展。
“调味品，香料都买足了量。你说的那个烤炉，打铁师傅说得再等等，晚上差不多就能去拉。只是你要的塑料管人家工厂说得研究一下怎么做成1厘米那么小，再就是你说的那个筛网，什么薄膜啥的，没找到。”
“没事，调料和工具买回来最重要。”顾宁岫本来也就是想碰碰运气，没找到也不失望。
没现成的，大不了现做呗。
说做就做。
顾宁岫直接带着梅知青把大包小包运回家。
碰见有人问，就大大方方地说要做些吃的，等做出来给大家伙儿尝尝。
和和气气的和平时没两样儿。
这让直接参与或听说过刚才那场“抓偷学”现场的村民摸不着头脑。
她到底知不知道刘波涛的事儿？
弟弟气得手都被划了那么长一个口子，这岫丫头咋跟个没事人似的？
吃饭的家伙都被偷走了，怎么没什么反应？
难道是怕了刘波涛是个混子，不敢惹？
顾宁岫光明正大地走了几分钟的路，留下了无数背地里见得人见不得人的猜测……
猜测的人当然也有刘波涛两口子。
本来都等着顾家那个丫头过来闹了。
当时为了不被发现，他们专门找的外村的泥水匠趁晚上悄悄弄的，除了自家没人注意。
所以就准备咬死他们家的池子比顾家弄的早。
连话都提前想好，走了一遍流程，人却没来！
刘波涛自然就和村里有些人的想法差不多了。
嘿，到底是个女的，再大胆还敢跟个大男人硬顶着干？
他可不是顾刚，王大亮那种怂包，这要是挡了他的财路，他可不会讲什么理不理的，任她是谁都得收拾了！
越想越觉得顾家没了威胁，刘家两口子看了看大半池子打回来，买回来的海参，乐呵呵地又撒了大半黄球球进去。
“吃吧，吃吧，等着你们赚钱呢！”
而在对外界猜测不怎么在意的顾家这边，送走梅知青的顾宁岫看着散落在地上的网纱和塑料膜，挽起了袖子……
接下来几天，整个三山村的上空都飘着一股子鱼丝的香味。
村民们也都知道了原来没人要的软软鱼还能吃，成了顾宁岫家厂子的招牌产品。
而顾家的小院子里那个怪模怪样的东西，每天都能做出来数不清的鱼丝。
不知道惹红了多少人家的眼。
可这是人家为了填饱肚子，捡他们不要的鱼回去歪打正着想出来的法子，谁也说不上嘴。
而且人家岫丫头第一天还挨个儿给那天路上碰见的乡亲们送了一份儿尝尝，一点儿藏私的样子都没有，就更让人说不出来啥。
只能感叹顾宁岫的运气就是好。
好运气的顾宁岫正在脑子里不停地算。
还差面粉厂多少斤才能交货？
姚叔那里怎么分配？
包装怎么弄？
顾宁崊抱着本小人书在她身边坐着，一口鱼丝一眼画书，可爱认真的样子，让终于算清该怎么分配才能达到最佳利润的顾宁岫回了点血。
“好看？”
摸了摸小姑娘头上的两个小啾啾，顾宁岫又递上一小根鱼丝。
陈森白可能也意识到他那些不是军事就是名著的书不适合6岁的小姑娘看了，所以不知道从哪弄来了几本连环画送给了顾宁崊。
让就算受伤也被强制送到学校的顾宁峰羡慕不已。
妹妹就可以看小人书，也不会被说成浪费时间，而他却因为他姐无情的一句“伤到的又不是写字的右手”，连在家多待一天把书蹭完的权利都没有。
一手接过鱼丝，顾宁崊一把塞进嘴里，把手里的书给了姐姐，小腿哒哒哒地跑到了养参池。
拿起旁边的小棍子，把水池里的小盖子挑开，露出一个圆形的小网，池水缓缓下降，等了一小会儿，松开棍子，盖子阖上，又打开旁边的高筒，让水留进池子……
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看的顾宁岫不禁笑了起来。
妹妹不知道什么时候摸准了给海参换水的时间，竟然比她还操心。
看着顾宁崊小手缓缓撒着饵料的样子，顾宁岫走了过去，抱住她，以防她脚滑。
看向池底深色海参的眼里却溢出无奈。
目前的长势不太好，比她计划中的比例少了几乎一半。
排卵量也不到她原本计算的数字。
感受着越来越凉的秋意，顾宁岫紧了紧怀里的小身子。
海参几乎所有生物行为都是跟着温度走的。
深知这一点的顾宁岫本来想着可以用他们家研究出来的饵料配方，并着她随时监测的大致温度变化来促熟亲参排卵。
她确实做到了。
可幼参还是吃了没有精准温度控制的亏。
看来，纯自然养殖还是有些勉强了。
她需要温度控制器。
“不长大。”顾宁崊拍了拍手，看向姐姐，小眉头皱着。
顾宁岫捏了捏她的小脸，“放心，姐姐会让他们长大的。”笑着解释，“等姐姐把事情安排好，再等几天？”
可刘波涛等不了了。
看着飘满水面的海参，他两眼冒火。
“你是怎么看的！”冲进屋子一把拉起还在睡着的老婆，“睡什么睡！你昨天喂海参黄球球没？”
昨晚他和几个狐朋狗友约着打牌，跟李翠交代了一下按时喂海参就出了门。
清晨才回来。
想着补觉前看看昨晚夸出去“要挣大钱”的海参，没想到看到了一池子死海参。
被拉出来的李翠也是一脸震惊，扑到池子边捞起来看。
全都一动不动。
“我的天爷啊！咋回事儿啊！”蓬乱着头发捧着都蜷缩在一起的海参尸体，张嘴嚎了起来，“咱们的钱！咱家可是把压箱底儿都花出去买海参了啊！这可怎么活啊！”
刘波涛的瞌睡劲儿一点儿不剩。
也想不通。
他可是按着顾宁岫的方法养的。
中间他还去偷看了两次，发现那个丫头用筛子筛飘在上面的黄球球，他记住动作时间，转脸就弄了个差不多的跟着筛。
只是最近陈大生带着几个人时不时地去顾家，他没了机会，就没来得及再去看有没有什么变化。
可就他之前看的，顾家那个池子里的海参没他家的多，也没他家的大，怎么看都是他们家的长得比较好。
难道是顾宁岫那个死丫头故意骗他？
李翠和丈夫想到一块儿了，尖利的声音像个哨子。
“天杀的顾宁岫！这是要害死咱们啊！”
一骨碌爬起来就冲了出去，刘波涛几步跟上，满脸凶狠。
两人一路气势冲冲，逢人就大声宣扬顾宁岫不是人，骗了他们家一百多块钱！
哎呦！
人家岫丫头听说就靠那个鱼丝就挣了不少钱，还稀罕你那一百块钱？
村民们也不傻，刘波涛两口子在村子里又不是啥人缘儿好的人，他们嘴里的话能真？
就有人劝他们别乱说，却被喷了一脸骂。
有几个最近眼红顾宁岫靠鱼丝挣钱的村民立马跟上去了顾家，想趁势沾点便宜。
人群后面的小胖见势不对，一溜烟儿朝大队跑了过去……
因为烤炉给力而超量完成所有鱼丝任务的顾宁岫正和刘大仓面对面坐着。
“包装？”刘大仓磕了磕烟袋，“找咱村的人？”
“村长，您是知道我们家情况的。”
顾宁岫有些感激的样子。
“我爸背井离乡来当知青，村里不把他当外人，我妈又是孤儿，那是村里人你一口我一口给养大的。虽然我们顾家在村里没血缘上的亲戚，可村里不少人却是我们家的亲人。”眼里带着怀念，“我爸我妈老教育我们三个不能忘本，以后有了好处得先想着咱们村里的自己人。”
眼角隐约湿润。
“这不是，我们做好的鱼丝得包装好才能交货，镇上有家包装作坊老早就给我打招呼要接这个活儿。”说着就露出些我可不傻的样子，“可我想着别的重活儿不说，这轻省活儿我那些不能跟着出海的婶儿，伯娘和奶奶们不就能干？干嘛要把钱便宜别人！”
“你这丫头还挺精。”
刘大仓是知道顾宁岫做鱼丝生意的始末的，人家一早就端着做好的东西跟他打了招呼，很看重他这个村长。
现在又来给村里送钱。
哪个干部不喜欢给自己村谋利的人？
他笑得呵呵地站起来，“等着，我这就去广播里喊几声，让想跟着学包装挣钱的人来这儿报名。”
“那敢情好，村长可帮了我大忙了！”
话音刚落，有人冲了进来。
村长按下开关的那一瞬嘶鸣后，小胖中气十足的声音传遍整个村子。
“不好了，宁岫姐，刘波涛要去抢你的海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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