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转眼已至除夕，新的一年即将到来，姬憬在赵国为质已有近三月时间。
如此盛日佳节，宫中自然办了盛宴。
姬憬本以为他可以趁着这宴会可能乱一点他去窜窜，姬柔却忽然邀了他参加这场北齐宫廷宴会。
他自然万万不能推辞，或许宴会上他可能还得被什么人讽刺几句。
做完了万全准备面对一切，最后的结果却是压根没人在意他、没人理他，讽刺？更没有了，就没人与他说话，这种被忽视的感觉也很久违，姬憬心想，自己存在感竟然这样低，他们对他的戒心也这样低。
姬憬端坐着，看着殿中翩翩起舞的群群美人，品着名酒，吃着北齐特有的一些珍味，余光再看看其他地方。
萧斐需要应付的人极多，都没来与他说句话。
而北齐皇帝身边麽那位宠妃似乎对他很感兴趣，频频假装做一些动作，眼神却看了过来，他权当做没看见。
对于姬憬来说，所有的宫宴都无聊至极，体会不到其中乐趣。
终于等到结束之后，姬柔又召见了他一面，两人说了些话姬憬才出宫，在途中却被几个兵卫拦住。
“郎君，贵妃有请。”领头那人说道。
姬憬看着拦他这些人，没说话。
他身侧的侍卫挡住了人，道：“他乃战俘，又是男子，去见贵妃恐怕不妥。”
“这是陛下的旨意。”那人并不推让，又道。
北齐皇帝的旨意，他又要见他，这是他不去找他，他心急了？有意思，或许，是该见一见了。
没有僵持多久，终究姬憬被带着去见了贵妃，一路上姬憬都在琢磨着，也不知道这皇帝和贵妃要做什么、萧斐去哪儿了？知不知道这件事。
姬憬见到北齐皇帝时他正左拥右抱，美人薄衣，几乎不蔽体，雪白的肌肤暴露着，若不是这宫中生了许多碳火，将殿内轰得暖洋洋的，这大冷天的怕是要冻死，正因殿中暖和，美人并未冷的发抖，面上带着妩媚笑意，时而给他喂酒，时而喂他点心水果。
“姬憬拜见。”姬憬还是礼貌地行礼。
北齐皇帝却并不看他，去抓着美人的手，片刻才看向了贵妃，醉意浓浓道：“爱妃不是要见他，我给你将他请来了。”
贵妃羞怯含笑踏下玉阶，姿态妖娆地走向姬憬。
“真是一张好脸，原来威名赫赫的赵国皇太子竟是如此模样，”她一边说着话一边咯咯笑，兰指掩面，声色魅惑，“听闻他临幸你了？”
这个他是谁自不必说，姬憬心里了然，北齐宫闱秘辛，这位贵妃想必就是北齐皇帝本来安排给萧斐的太子妃了，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纤腰软骨，声音柔媚，眉眼勾人，怪不得萧斐因她和北齐皇帝闹翻。
只是姬憬还是有点想不通，以萧斐的手段，怎么会没保住这美人，让这美人进了他父皇后苑，还生下了北齐唯一可能与他争权的皇子。
按照北宫宫廷风流事迹，姬憬略有些恶毒地想着，有没有可能那孩子不是萧斐弟弟，是他儿子。
下次见到萧斐可以问问，他想。
心里千回百转，面上还是镇定模样。
姬憬回道：“那时是我失仪。”
“他将你抱回了寝殿？”贵妃又问，一脸的愤愤不甘心，似乎是很不愿说起，很不愿相信。
“额……”姬憬微笑，看着她，没有说话，但是看着他样子分明就是他承认了。
贵妃笑声肆意张扬，身子都有些不直，前后晃动：“我还以为他不举呢，为北齐担忧了许久，若是咱们央央北齐未来的皇上不举，可该如何开枝散叶啊！”
“行了，如今人你见到了，没事就回去。”北齐皇帝懒洋洋地发话，贵妃说的那不妥当的话他也像是没听到一般。
而后北齐皇帝指了一圈人，道：“都出去。”
姬憬有些愤怒，让他这么跑一趟，竟然是为了个宠妃，呵！这质子的日子可真是不好过啊，处处忍，讥讽倒是没有，这事却未必让人爽快。
姬憬深呼吸后转身欲离，北齐皇帝突然点他：“你留下，姬憬。”
贵妃本来已经离去，听了这话，意味深长回头看了一眼，咯咯笑着离去了。
姬憬是非常不想留下的，可他并不能任性，只得等着众人散去，而北齐皇帝也走下了阶梯，往他方向而来。
又来？姬憬心想。
“你迟迟不来，便只好我找你了。”他说道。
姬憬也不立刻翻脸，平静问道：“不知陛下找我何事？”
北齐皇帝手里拿了一块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白绢布，正抬手将绢布摊在姬憬面前。
突然问了个奇怪的问题：“听闻你表字怀君？”
姬憬无言，看着那白绢布没有接手。
北齐皇帝没生气也没收回去，继续道：“怀君生得甚是美貌，我见过的美人都没有比得上你的，自见你后，朕心念极，常常梦你。”
他风流惯了，这话张口就来，可是与那天他的调戏却大有不同，他没有笑，面无表情地说着轻浮的话。
姬憬面皮不经扯了扯，这老不死的，心里骂他。
“怀君可是不信朕？朕所言非虚，朕心如春池荡漾，又如火炙，既然你能侍奉太子，便也能侍奉朕，朕也想知道如此铮铮又貌美的人儿是何滋味，太子年纪小，这么些年也没个暖床近侍，经事少，尚不懂得如何作乐方才滋味深刻，朕有御数千人之资，必能……”
“父皇……”殿外有人喝道。
姬憬右手在袖中都已经做出了杀人之势，最终因那声音停手，又将绢布一把拿了过来，从靴子口塞了进去。
北齐皇帝并不慌乱地收回了手，对着门口方向说道：“皇儿来得竟如此之快，不就一美人，父子同享一人可不极有乐趣……”
除了进门那声父皇萧斐一句话没再和他父皇说，挡着北齐皇帝的面一把将姬憬拉了出去。
走出了几重宫门，萧斐才停下，斥道：“姬憬，我不信你应付不了他，为何还要去见他，你不是说让他毙命，如今怎么又任人宰割。”
“怀胥，你是不是忘了，我如今是个质子，还服了软筋散，北齐的皇上要见我，我怎么拒绝？我哪能杀他啊，我之前逞强呢！”姬憬眼巴巴看着萧斐道。
“他有没有碰你哪里？”萧斐气结，看着这样的姬憬语气和缓了一些。
“没有，你来得及时，”姬憬垂眸，发现靴子口自上而下能看到绢布的一个小角，而后不动声色用衣摆挡住，“怀胥，我既然是你的人，你要好好护着我啊！”
萧斐被这话继续堵得说不出话来，许久才梗声道：“好……以后跟着我，不得离开半步，在建章宫里待着。”
“……”
所谓弄巧成拙，这大概就是了。
姬憬没深受感动，只感叹这个人可真是，看不出他是真的那样想，还是顺势借口要将他看得更紧。
萧斐的心思，他似乎真的有些猜不透。
可是他可不能跟着萧斐啊！这简直坏他事，这可如何是好。
“怀胥，你真好，这么护着我。”姬憬故作动情姿态说道，口气娇软。
萧斐因这话心绪不宁，愤愤想着姬憬可真是会磨人。
而下一刻，萧斐面色倏然变幻，扬长而去。
皆因姬憬一句问话。
“怀胥，我能问你个事麽？贵妃的孩子是你父皇的，还是你的？”姬憬问得很是认真，表情严肃，似乎不带开玩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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