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
姬憬第二日起来时天光刚微亮。
周遭无人，姬憬慢悠悠目光扫过各处，细微处都没有放过，不敢置信萧斐真的放任他一个人在他寝宫里睡着。
也不知昨夜是多大的事，萧斐居然一夜未归。
姬憬从内室出去后，外面倒是侯着一人，是萧斐那个去哪儿都带着的侍卫。
他看到姬憬出来微微弓身行礼，而后就让人端了热水进来。
姬憬沉静地洗漱完毕，想要走出去时却被那侍卫拦住了。
他梗着脖子很正经地说道：“郎君，殿下有令，郎君不得出此殿。。”
本来平时监视他的人就不少，姬憬被这样对待早就习惯了，不觉得如何，转身回殿，顺口问道：“你们殿下呢？”
那侍卫只这么模糊回道：“殿下有要事要办。”
姬憬沉默了许久，是在想这件事。
过了会才开口说话，问道：“那请问孟将军，能否随便给我找些闲书来？我就这么待在这处，实在是太闷太无聊了？”
姬憬看着他，面上带着和善的笑意，平时都听到萧斐是叫他孟二，这么称呼想必没什么错。
却看到他有些紧张地说：“平日里殿下叫我孟二，郎君也这么叫我就行。”
“嗯！”姬憬应了一声，没多纠结什么。
还是之前的外殿，他们不可能让姬憬去坐萧斐平日里坐的高位，给他准备了另外的，位置倒是和上一次姬憬来这儿的一样。
接着又有人抱来了一摞书，姬憬百无聊赖地翻了翻，都是些四书五经，史书诗词，还有些话本，写的是些神仙故事，姬憬也不太感兴趣，眼看着就要翻完了，姬憬动作却停了下来。
拿起了那本书册认真看了看确认真的没出错之后姬憬果断地翻开了书。
孟二就站在一旁，他负责近身监视姬憬，此刻他脸上的表情很丰富，有些扭曲的欲言又止，却碍于身份最终什么也没说，偶尔瞥到一眼姬憬看的书的内容立刻就别眼回避，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姬憬却是悠闲地翻着，似乎是看得津津有味，偶尔还拿起来仔细地看。
是一本春宫图册，旁边的批注还极其详细，不说宫廷，普通人家的人也是要学一学的，萧斐宫中有这种书姬憬也没觉得不正常，只是没想到他说要看看闲书，他们给他拿来的书里会有一本《春宫三百式》。
看就罢了，姬憬还要问：“你们殿下还看春宫图？”
孟二咳了下说道：“殿下禁止我们议论他事。”
姬憬收回了询问的眼神，不再为难他。
“画得还不错，写得也详细。”
“这个动作看起来很难啊！两个人真能做到吗？”
“哦！这个动作可至最深处，让人舒爽得叫喊出来……”
却是一边看还一边评说，他自己还是面色皙白没有怎么，周围跟着他的监视他的三个人却已经都红了脸，特别是站在姬憬一侧的孟二，脸色涨红得像是喝了不知道几两酒。
姬憬手肘在桌案上撑着头，没有面向进门那边，还在翻着，偶尔皱眉，偶尔震惊。
“你们北齐果然名不虚传，竟然还有这种玩法，真不会出事麽？”
姬憬自言自语，他知道没人回复他，就是故意说的而已，看着孟二那样子，就觉得很有意思。
“啧啧啧，这怎么还用铁链锁将人起来了……”
“什么铁链？”突然萧斐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接着就听到了他的脚步声。
姬憬听着萧斐声音却是在想着，这人耳力也太好了，怎么这样也听见了，他说话的声音并不大的，姬憬自己耳力不太好也这么想别人，此刻便想看不能以己度人。
萧斐摆了个手势示意监视姬憬的三人出去，这三人便脚步飞快地走出了殿门，姬憬看着他们无声失笑。
萧斐察觉异样，走至姬憬身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以及他面前的书。
一瞬间，两人都没说话。
“这个铁链啊！”萧斐笑吟吟地看着姬憬。
“是啊！你们可真会玩儿，这种玩法我们赵国的春宫图都没见过。”
姬憬抬头看萧斐，发现他身上带着一身的风霜，不知道刚从哪里回来。
“世上多的是你不知道的事。”萧斐似笑非笑地看着姬憬。
接着姬憬又看到萧斐按了按太阳穴，看起来好像是在为什么发愁，又像是头痛，面上表情说不上多好。
姬憬合上了书，甩到了一侧，也没有特意去搭话。
萧斐看着姬憬不说话了，忽然说道：“怎么不问问我去哪儿了？”
姬憬是打算迂回问问的，没想到萧斐倒是直接扯到了这个话题，他也就顺着问了句：“你去哪儿了？”
萧斐却笑吟吟来了一句：“无可奉告。”
“……”
却莫名其妙地邀姬憬出去：“来时见梅花开得正盛，想去看看麽，看你闲得无聊。”
“好啊！”姬憬自然没有推辞。
萧斐带着姬憬去到了一片梅林，梅花正怒放，今早下的新雪还覆上花瓣上，红白相间，景色美极。
姬憬踩着雪咯吱咯吱地走进了梅林，一群冬雀飞走了一大半，还有些没动。
只有枝头上还有几只，姬憬随便挑了一只摸着，转头去看萧斐：“你看这只冬雀竟如此乖顺，一动不动的。”
萧斐离姬憬有几步远，眉眼带着冷死，负手而立，一直看着姬憬，此刻便看到了姬憬脸上扬着灿烂的笑，在向他看来。
“是比某些人要乖顺些。”萧斐轻声应和，语气淡淡的，目光也是带着些冷色。
姬憬闻言冷漠地看着萧斐。
而萧斐亦是不远不近地看着姬憬，目光很认真，很专注。
而后他慢慢走近，又嘴里很慢地吐出了几个字：“闲庭花欲燃，只目美人妆。”
“客子相闻笑，羞呻透暗窗。”姬憬看着走近他的萧斐皱眉，不敢置信地道，“你用艳句形容我？”
“此情此景挺合适。”萧斐却似没有看到姬憬脸色越过了他也去摸了摸姬憬刚才摸过的那只冬雀，目光也看着那冬雀。
姬憬抱臂手在一旁看着萧斐，一直看着他的动作，片刻后忽而似笑非笑地轻讽道：“摸出什么了？这可是你宫中的冬雀，这你都怀疑？”
“我何时说我怀疑什么了？只是看你摸过，便想摸一下。”萧斐继续摸着，看起来是真的只是想摸一样。
姬憬不动声色地望着他。
最后萧斐放开了后那只冬雀，而那只冬雀也迅速飞走了，一点都没有犹豫，仿佛再犹豫一会儿可能小命就要不保了。
“疑心病该治治了。”姬憬一直看着那冬雀直到看不到了才说道。
不等萧斐姬憬就离开了，脚步很快，却是在想着刚才事情，他实在不能确定萧斐摸出了什么没有，萧斐那个动作显然是在解读什么，按理来说除了他自己和传信的几个心腹，应该不至于有人摸得出来的。
他也是自信萧斐应该察觉不了才就在他眼前放肆，真是失策。
姬憬走得再快，萧斐也不至于跟不上他，反而就跟在了他身后，一边走一边说道：“你在气什么？你是觉得我该信任你麽？”
姬憬停了脚步，转身去看萧斐：“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在气？”
“不是在跟我置气，那你走这么快做什么？”片刻后萧斐又道，“服药还能走这么快。”
姬憬顿住，似笑非笑地睨着萧斐：“你该心狠一点，挑了我手脚筋。”
萧斐定定看着姬憬，眼神渐渐暗淡，而后勾起了一个不带笑意的哂笑，说道：“我是该……心狠一点。”
过了会儿，姬憬手上、脚上都戴上了镀金铁镣铐，被不长不短的锁链连接着。
姬憬无语地看着萧斐，萧斐很满意地看着姬憬。
“是该让你变成废人才对，只是对你狠不下心，你可以多挑衅我几次，让我下下决心。”
“怎么挑衅，你倒是说说？”姬憬生了一缕无名火，昨夜好好的，甚至还能说温存了许久，萧斐今日就处处打着哑谜，明显在给他脸色看。
萧斐面色冷漠地按了按太阳穴，一把将姬憬扯到了面前。
又掐上了姬憬脖颈，不再是没用力，而是掐得姬憬几乎要窒息，在模糊间听到萧斐说：“之前看你被绳索磨得破皮心疼你，你倒是不知好歹。”
姬憬挣扎着抓住了萧斐手臂，瞪着他，他是真不记得萧斐还有喜怒无常的毛病。
姬憬真的觉得大脑一片空茫的时候，他听到耳边有个残忍的声音响起：“求我。”
姬憬毫不服软，扯着扭曲的笑，声音喑哑得仿佛无声，只有用力挤出来的气声：“不——”
“之前还说说软话，这种时候倒是不说了，我很好哄，说两句软话就放过你。”萧斐低头轻吮姬憬上唇，语气温和了下来，像是安抚，手上力道却是一点没减。
姬憬闭着眼睛不说话，也不看他，抓住他手臂的手也放弃了挣扎垂在两侧。
心里疯狂咒骂，拜访了萧斐祖宗十八代。
这人铁定有点什么病，昨夜还好好的，姬憬都觉得他心软了，能稍微放肆一点点，才过多久这人就又变了个态度，简直翻脸如翻书。
原来别人说的他难以捉摸还有这层意思，他可算是懂了。
试了这么久，还是找不到一个适合的相处方式，果真难对付，姬憬心里升起的却不是烦恼而是被刺激得血脉翻腾，以及那狂热的对强者的征服欲。
他不信萧斐今日真的会要了他的命。
“我喜欢你服软的样子，就像那天那样抱着我。”萧斐最终果然放过了看起来濒死奄奄一息的姬憬，为不让他瘫软地上将他面对面抱了起来。
姬憬脖子辣疼，没有反抗萧斐动作，脑袋歪斜着搁在他肩膀上，心思却是冷静的。
那个残忍的、嗜杀的萧斐，原来竟是这样的麽！萧斐掌权之路姬憬了解过，那一场清洗，让北齐朝堂人人自危，从来萧斐都不是心软温柔的人。
面对萧斐他是失了判断。
所有的失误都可能丧命，是他犯了低级错误。
但是姬憬还是不理解萧斐怎么突然就怒了，刚才他虽然挑衅，但怎么就至于让萧斐气得想要掐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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