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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姬憬放开了萧斐,面上带着温和的笑容,推了萧斐一把,说道:“你走吧!”

        萧斐顺势离了几步,看着姬憬轻微不耐烦的样子有些不爽,故意端着架子说道:“你这逐客令下的真不客气。”

        “客气点也成,”姬憬也故意颤颤巍巍站了起来,假惺惺地弓身朗声道,“恭送殿下。”

        而后就被萧斐一把拽了起来,听到萧斐一声嫌弃又无奈的轻呵:“行了。”

        姬憬要抽手回来,发现被人掣肘,遂眼神询问萧斐这是什么意思。

        不曾想萧斐看了他许久,最后却是什么也没做把人一把又扯犊子进怀里,垂头在姬憬耳边,用只两人听得见的声音说道:“之后这一段日子里,你安分一些。”

        姬憬没回这话,反而问道:“你要去哪儿?”

        萧斐不直接回答却转了个弯儿道:“你猜?”

        姬憬懒得和他费口舌争辩这种话题,顺口就道:“哦,早些回来。”

        “嗯,我回来之时就该送你回去了。”有一会儿时间里萧斐都没有说话,姬憬要发问了后才听到萧斐说了这么一句。

        “什么意思?”姬憬道。

        虽然姬憬是这么问,但其实他并非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如那信中所言,赵国那高高在上的君王他的父皇给他最后期限,无论姬憬说他这事多重要他父皇都不在意,他父皇要的是稳固,北齐次之,毕竟稳固了几十年早已经习惯了,固然有野心,也已经无法放任野心,比起兵权被其他人算计了去大概他父皇更喜欢一个听话的儿子拿着,即便儿子不听话了,产生的最坏结果赵国社稷也还是在姬家手上。

        他父皇姬巡下了秘令给他,虽然姬憬提前说了要在北齐待一段时日,让他父皇压着这事。姬憬和他父皇联系一直只他们二人知道,就是姬憬身边的人都是不知道的,他父皇在想些什么其实他也不能完全清楚,比如似乎是从他十四岁开始就一直在为他铺路,但又像是纯粹利用而已,一开始的时候他父皇是真的利用他而已,后来却好像变了,又好像并没有,圣人心思难测,谁又知道圣人究竟想的是什么?

        而姬憬也是除了他自己那时候情绪郁结难以排解找一个解脱何尝不是一直被那双至高强权者的手推着一步步往前走,容不得一分拒绝。

        估摸着那些人是怕出什么意外动作太快,是让他父皇警戒了。

        也不知是不是赵国富强了许久让他父皇对自己国家判断有失,觉得给些城池没什么问题,本来与北齐接壤的城池中确实是没有特别富庶的,但是可说不上贫弱,其存在的价值更是不可估量的,怎么就能说舍就舍,即便他父皇舍得用来换他,他可舍不得将之拱手送人。

        姬憬一直不语,只默默盘算着萧斐说的这事。

        萧斐语气还很轻松,带着些调侃意味说道:“意思就是你皇兄要来接你回家了。”

        姬憬听不出萧斐这话里究竟是要表达什么意思就又听到他说:“刚才的话你也回答不上来,你若问我我也回答不上来,所以孰重孰轻如此明显,于你如此,于我亦是,既然如此,当断则断。”

        其实真要说起来什么都没发生过,又好像有些什么东西是有变化,萧斐说的当断则断,姬憬何曾不是这样想的,想给自己一个最后的机会,但其实真有机会他也不见得就会抓着。

        “你说的断是什么意思?”姬憬问道,不等答案就又一次推开了萧斐,“是这个意思?”

        “差不多。”萧斐挑眉道,语气听着是心情不差的,大概是其他地方得到了什么利益,所以这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

        这一次萧斐没有再留恋也没有再说什么,没蹉跎的只留下了一个匆匆背影。走了几步,微微又停了停。

        喊了一声:“甄赫。”

        甄赫立即警觉,跟着走了出去。

        姬憬见到人走也自己去到了那处能看到芭蕉叶的窗边,静静坐着看向窗外,看见芭蕉树杆子竟然隐隐有一层枯褐之色,这明明才绿了没多久,惹得心里都生出了些不解的感叹。

        萧斐和甄赫走出去了一段距离,萧斐面上是一片冷肃,声音也仿佛是还未化去的凝冰,他道:“昨夜他一直在殿内,哪儿也未去?”

        甄赫紧张得很迅速无声地吞下了一口口水,面上还是比较自然,没表现出什么太暴露说谎的样子。

        “回殿下,赵太子从未离殿。”甄赫道。

        “嗯,”萧斐点了点头,又悠悠说道,“吹个冷风竟然能风寒,可真是不合常理。”

        “属下也觉得异常,不过听闻赵国太子受过重伤,可能是有病根。”甄赫又道。

        萧斐猛然停步,却不是因为甄赫的话去看他,而是看着前方,而前方其实空旷一片,什么也没有。一会儿后再离去,没有再继续说这件事,是信了甄赫的话,而一旁的甄赫松了好大一口气,嘴皮动了动,唇间都开合了一线,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

        而连续两夜都放了姬憬出去后,甄赫那颗负罪之心仿佛已然丢失大半,甚至破罐破摔地想着最好姬憬能被抓住,那样他的负罪感能削减一些,又怕姬憬会迁怒,危害到他在乎的那人的性命。

        内里暗骂着自己,他忠心的从来都是人而不是北齐,北齐若是因此而怎么样其实他并不太在乎,本来他当初投入萧斐麾下就是纯粹地因为在他这儿条件很好,也一直忠心耿耿,卖力建功,可是总是有例外。

        虽然不知道姬憬怎么抓到的人,可是九娘对他来说是再生恩人,是心头血肉,即便是没有回报他为她所做的一切从来都是甘之如饴,即便是仕途尽毁,只要人是完好的就好,只是恐怕以后他是不能再护着她了。

        过了许久御医才到,此时正给姬憬问诊,姬憬懒懒地让人切他脉,而他自己还想着另外的一件事,他父皇是威胁他让他赶紧回去,他却从来没想到这次来和北齐再一次谈判的人会是姬忱,看来他父皇这是做了两手准备,他这里若是有意外,那他努力攥在手里的那一切都会转而全部归了姬忱。

        姬忱可真是打的个好算盘,如此一来倒是既体现了他的兄长仁爱胸襟,荣获赞许声望,又能趁机有个合适的名头拿到大权。什么风流浪子,通通是假,如今这是要露出他藏了二十几年的野心了麽?姬憬心里冷笑着,但说不上对这行为感到讽刺,相比于被宠得蛮横脑子一根筋过头的姬恒和能力匹配不上野心的姬愃,姬憬一直还是觉得这位皇长兄才是值得提防的。

        何况如今皇后姓王,即便姬憬是先皇后生下的嫡长子,真要这么讲究,姬忱何尝不能称为嫡长子?

        若是他和他皇兄能趁此机会谈一谈,其实是一件好事,他是愿意拥护姬忱的,可惜大概姬忱对他是防备更多,更谈不上相信,年少时那一场意外就已经奠定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基础。

        走到这一步,姬憬时而会迷惘,从以前到现在,他要的是权力从不是君位,而要的权力也不是想要长久地霸占它,虽然一步步走来因着他的身份这要权力和君位已经像是血和肉搅缠成一体,无法生生剥离,无法全身而退。

        借着身体不舒服的由头,姬憬整个寝殿因为他要休息大白日的里面却是暗黑一片。

        姬憬体魄很好,昏睡了一天一夜整个人又恢复了寻常。

        只是没想到这天他姑母姬柔却召见了他。

        姬憬知道姬柔迟早要召见他的,第一次特意见面之后姬柔就说过有件事想让他帮忙做,那时姬憬是应下了的,只是姬柔一直没告诉他是什么事,后来偶尔找他也只是话家常,这一次应该是要表露她的意图了。

        宫中人多眼杂,许多事都是祸从口出,他们俩便是一边说着家常一边用纸交换着另一套说辞。

        嘴上说着故里故事,写下的内容却越发惊心动魄起来。

        绕是姬憬看了都觉得荒唐,更明白了原来有些事竟然是这样的原因。

        会面的地方是在一处高处凉亭,可以俯瞰庭中花卉,又有微风拂过,是个一眼就能见美景,呼吸间就能闻见花香的好地方。

        “这儿的花都是赵国常见的。”姬憬说道。

        姬柔也看了眼那些花儿,却没有表现出什么其他表情,甚至还语带轻讽:“萧崇种的。”

        这是直呼北齐皇帝大名,他们俩谈着的事也同样是大逆不道。

        姬柔要姬憬刺杀萧崇。

        她坐得依旧端庄,动作也是优雅,却罕见的面上带上了戾色。

        据她所言姬憬终于知道为什么萧崇能为了姬柔弑兄,却将姬柔亲生子送到他国做质,和这个文武兼备的天之骄子儿子关系恶劣到要残杀亲子。

        一切都是因为萧斐是先太子的遗腹子,不是萧崇亲生骨肉。

        “他知道吗?”姬憬问,这话不是真出声询问,是写下的。

        “不知道,这事就只有三个人知道,之所以告诉你,是想告诉你我的决心,我是容不下萧崇了,可我不能让怀胥名声受牵连。姑母这一生尽是不如意又带着罪孽,却是与怀胥无关的。”

        当年姬柔嫁到北齐后和太子关系是很不好的,可是处着处着一起经历过许多事打打闹闹了几年后太子却对她生了些情意,只是姬柔一直记着蜜友,一直记着竹马,根本没办法对他产生什么感情。

        而萧崇怎么看上了她,她是真不知道了,若是知道,若是现在的她能回到过去,她肯定是要离这人远远的。

        那时候萧崇发动政变,北齐太子势力太弱根本没有招架之力,只能垂死挣扎,最后之际为了保姬柔平安连夜带着她策马奔出盛京,打算送姬柔回赵国去,在途中就被萧崇追上,马儿一直未停,姬柔窝在前方,背后的人一直说着“姬柔,不会有事的”,而最后那声音越来越弱,那人将头完全靠在姬柔肩上时身体还稳稳地坐着,背上却已经插满了箭矢,血流如注。

        最后马被逼停,姬柔这才回头看去,身后之人早已经没了呼吸。

        从始至终,她心动过,也只心动过,没有喜欢过这人,甚至他的死也没有让姬柔痛彻心扉,只是一直以来的恨意好像是没法再存在了,她没法再恨他。

        萧崇继位之初忙于稳住局势,后宫只有姬柔一人,甚至从那之后三年时间里都是那样,为了她还亲自在宫中种了很多赵国才有的花草。

        有时候姬柔也想过怎么上天要这样对待她,如果没有桓睦和韦月娥她也许也能够喜欢上北齐太子,如果没有北齐太子她也许还会喜欢上萧崇。

        可惜没有如果,在知道萧斐竟然是不是自己亲生骨肉之后的萧崇变了个人,因为决断失误吃了大败仗的北齐要向赵国送一个人质甚至纳贡,萧崇直接把萧斐送了去,自此以后姬柔和萧崇已然势同水火,却又要因为种种原因貌合神离。

        姬憬心里止不住的惊异,原来竟然是这个原因,他之前就一直觉得萧崇对萧斐态度奇怪却一直找不到缘由,而萧崇说的总感觉也不在点上,好像没问题又好像没法说服人。

        萧斐不是萧崇儿子,这可真是一个太说得通的理由。

        北齐被权臣掌控时萧崇那些亲生子是被迫害死绝,萧斐因为身在赵国才躲过一劫,真不知该怎么说,是真的因祸得福。

        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令人动容,而姬憬也同意了姬柔的合作邀请。

        不过姬柔说的会将他安全送回赵国这话他可没信,但是若真的事成,怎么可能放他离开,他姑母的心已是北齐的心,可不是赵国的心,有些话听听就好,其中带着多少感情只有说话的人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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