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高中伊始

清晨，聂卫站在弧形的阳台上，看着一只只孤单的海鸥从脚底下歪歪的掠过。人们还在床上熟睡着。这给了聂卫一个真正可以安静思考的片刻，聂卫开始仔细地、贪婪地，如饥似渴地咀嚼昨夜的梦。

        ……是你吗，是你？是你在笑吗？这梦的背景太蒙胧了，以致于聂卫想不起我们是在哪里，我们在哪里有过这样的开怀大笑？在欢快的气氛和跳跃的节奏中，你的面孔显的极其模糊，甚至若隐若现，但我知道，那就是你。

        你在哪里？你还记得我吗？

        连着三天，那个美丽的梦总是如期而至。聂卫每天执意早早的睡下就是为了等它的到来。每一天的清晨，太阳刚刚跳出对面的海平面线，聂卫就迫不及待的醒来，悄悄跑到阳台上，去凝望远处沧峻的山和一两只离群的鸟儿。那美丽的梦让聂卫心如刀绞。

        二零零一年，这一年国际奥委会主席萨马兰奇先生在莫斯科宣布：北京成为2008年奥运会主办城市，在7月13日晚上22点08分。

        在申奥成功的激情还未冷却的夏秋交际时节，伴着还未褪去夏雨的湿热和迎来秋风的干燥，和许许多多的初中毕业生一样，聂卫进入了小城唯一的一所重点高中，也迎来了聂卫人生中的第一个军训。

        聂卫至今清楚地记得第一次见到她的那个早晨，阳光从大树的间隙中斜射下来，投影到地上形成斑斑点点的光影，地上磨烂的草皮在脚步下扬起黄沙。在草地的中央，接受军训的学生在那里枯燥而烦琐的做着一个个的动作来迎接他们新的时代。

        一个少女，天真的笑着，阳光从她背面射过来，给这女孩儿的轮廓镀上了一层雾一样的蒙胧和辉煌。聂卫看得有点发呆，那女孩儿的轮廓真的很美，但脸部的细节无法看清，也许越模糊的美越有神秘感的缘故，所以那女孩儿的蒙胧反而更加的让人心慌意乱。

        在无数次臆想和期盼下，似乎上苍也在眷顾着聂卫灼灼的心意和心中的呐喊，那个聂卫一直要在人群中伸长脖子才能望见侧脸的女孩儿，在分小组的时候被同一个教官挑中，和聂卫分在了一起，仅仅相隔一个人的距离。这让聂卫对这个又黑又瘦，看起来毫不起眼的教官充满了无数的感激。

        聂卫无形中狂喜起来，然而在这狂喜的激情还未开始膨胀，那点发芽的火苗却一下子被浇熄了下去，因为他发现，自己很没出息得连和这个女孩说话搭讪的勇气都没有。

        但至少，如此近的距离也给了聂卫很好的相处机会，他坚信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并不是无中生有，能够在很近的距离看清楚这个女孩儿，这远远比其他人更有条件。

        聂卫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用眼角的余光去偷偷打量这个女孩儿了，女孩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那种妩媚和性感的美，而是一种猛烈的冲击着视觉的可爱画风，两只大眼睛就像定在永恒虚空中的恒星一般，仿佛有一种致命的吸引力，牢牢攫住了聂卫的心，偶尔几次假装不经意的用眼睛扫过女孩的时候，会和她的眼神碰在一起，这会让聂卫的脸会迅速红透，继而低下头去，往往留下女孩一串先是惊讶，然后咯咯的笑声。

        应教官的要求，每个人都要在小组队伍前介绍一下自己，毕竟接下来一个月的相处不可能都用“哎”来称呼。

        “我叫言艳，高一一班的，很高兴认识大家，并在这里和大家一起度过一个有意义的开学前军训，希望在这不长的时间里我们共同有一个美好的回忆。”女孩落落大方得介绍着自己，聂卫用这难得的机会仔细大胆得注视着女孩儿好看的双眸，生怕错过一点点的情景，同时在心里不断给自己打气：别人讲话的时候看着别人的鼻子或眼睛是对他人的尊重。

        时间不长的讲话中，言艳用含笑的目光轻轻得扫过整个小组的所有人，聂卫再一次和女孩的短暂对视中低下头去，局促得用脚不安得搓着地上的草皮。

        当言艳回到队伍的时候，她身边的人走了出去紧跟着走了出去作自我介绍，轻轻拂动的微风吹起言艳额前的刘海，也将女孩身上的香气缓缓送入了聂卫的嗅觉，这香气并不特别，只是香皂和护肤品的味道，还夹杂着少女特有的体香，但在聂卫看来，这种香气是那么的好闻和独特，干净纯真，没有香水那么强烈，却更显得绵绵悠长，可爱迷人。

        聂卫不知道自己沉醉在这种情景有多长时间了，也许是一个世纪，也许只是短短的一秒，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有点紧张得站在队列前了，看着小组成员率真友好的面部表情，紧张感一下放松了许多，而言艳低着头，注视着自己的脚尖，这让聂卫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有点失落，要是这个女孩儿看着自己该有多好。

        清了清嗓子，聂卫已经酝酿好了开场白，正要开口说话，言艳猛得抬起头来盯着聂卫，长长的睫毛掩饰不住眼睛里的笑意，可爱的琼鼻紧紧皱在一起，嘴角微微上扬，勾勒成一个调皮戏谑好看的弧度，颇有些捣蛋意味得紧紧盯着这个会看她脸红的害羞男生。

        言艳的表情和目光就像一颗暗夜中突然绽放的烟花，在欣赏这无与伦比美的同时，也将聂卫酝酿好的开场白炸得支离破碎。

        奇怪的是，聂卫并没有像先前和女孩儿的对视那样迅速脸红低下头去，而是顺着言艳的目光大胆对视，眼神中不带丝毫的侵略和占有，充满了满满的温柔，仿佛亘古的世纪找寻到了心灵的追求和归宿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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