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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兵圣山(下)


灰黑色的天空有阵阵压抑的气氛笼罩,月亮被云层遮挡,但是夜空却依旧明亮,就像是要下雨的天空一般灰暗。

        李远致站在窗前,看着远方的云层发呆“弱者有理吗?”

        身后花弄月紧张的站着,屋内连灯都没有点起,因为此时的李远致状态和往常不一样,是一种花弄月从没有见过的状态。李远致周边有无数细小的像是丝线一般的黑色气流涌动,婉转,优雅却又迅猛——那是魔气。

        丝丝缕缕的魔气从李远致体内不断的渗出,化作一只只细小的触手,像是一条条小蛇在探索这个世界,只是这些触手太过密集,几乎将李远致围绕成一个圆形的黑色球体,触手不断延伸,自窗口而下,顺着窗棂窗台顺着青砖缝隙向下游走,而屋内早已成了一个黑色的大茧,若是有人从外面开门,只会看见漆黑一片,屋内的光景分毫不显。李远致的眼中也有无数的紫光闪烁,紫色的线条像是条条脱缰的野马,肆意在李远致瞳孔中游荡穿梭。李远致的视线依旧看着窗外,仿佛黑色线条也无法挡住他的目光。他的目光一直聚焦在西边,那是百圣山的方向!

        李远致的丹田此时混沌一片,不断有黑色和白色的气流涌出,汇聚,交合,变成紫色,再分开,再汇合,如此往复,白色气流最终消失在李远致身体细胞中,而黑色气流则顺着毛孔化作小蛇游出体外。

        “为什么人可以不辩是非随意处死他人,只因为大家都觉得他不对吗?”李远致是在疑惑那个小管事和宰相没有取证,没有法律直接宣布丰原的死刑。

        “为什么同为人,不可以平等相待?为什么修炼之人会将凡人当做蝼蚁,人人可践踏,可无视凡人的性命?甚至其他凡人把这当做理所当然,甚至丰原都没有反抗的勇气?”李远致又想到了姜玉年他们对于生命的漠视和围观人群的不作为。

        “为什么人们会觉得一方可怜,便滥用同情心,站在道德的制高点,问心无愧的判定他人的死刑?”李远致又想到围观人群因为那对母子的哭诉便要求处死丰原,因为人死事大吗?可是每个人都应该对自己的生命负责,为自己做过的事负责,当他站在灵谷车轨道上的时候就已经将自己的生死悬在了鬼门关上,丰原是有错,但绝不该为这个错误负全部的责任!

        “为什么对一个漠视他们,甚至横加罪名,随意伤害他们的人言听计从,不敢违逆分毫,但是对一个帮助他们的人却冷眼旁观,嗤之以鼻?”李远致还是想不通为什么他们宁愿听一个毫不在意他们想法,随意加害他们的小管事的话,而将自己当做一个笑话看待。

        “他们是觉得他们比那对母子幸运还是比丰原强大?可是他们在那管事眼里都是蝼蚁啊。是因为事情没发生在他们身上?还是随意批判他人能带给自己优越感?”李远致想起围观人群的嘴脸,难以释怀。

        随着李远致一声声提问,李远致气海中的莲花随着李远致的每一个字左摇右晃,在悄然中缓缓生长,甚至依稀可见第四节莲枝将现。李远致经过了三次问心,此次入魔,这是第四次。第一次是在小石头村的巨石,第二次是在小树林为了小白狐,第三次是和松鹤派拼命。而这次没有意外,他又入魔了。

        房间中,寂静的可怕,无处不在的黑丝几乎覆盖了所有东西,床板,桌面,窗帘,墙壁,甚至屋顶都被爬满,地上也只有花弄月立足的半米之地,这些黑色好像有灵智一般避开了花弄月,而小黑子则在花弄月肩头打哈欠,对于李远致的入魔,他已经习惯了。可是花弄月却紧张的不敢动弹,甚至呼吸都压制的很轻微,生怕影响到李远致,让他彻底堕入魔道。听见耳边小黑子打哈欠的声音,花弄月扭过头来怒视着小黑子,小黑子翻个白眼,脑袋换个方向,睡觉!

        就在李远致入魔之时,他身边的黑线已经不知不觉中向着更远处蔓延,早已离开了客栈的范围。而在一间宁静的小院子,一个算命的神棍看着掌心黑黝黝的一片更是破口大骂“灾星啊,灾星。这条老狗也不知道在干什么,真的就这么放任吗?”

        夜,依旧冷清,因为天气的原因,摆摊的也早早收摊了,因为眼看大雨将至。但是演武场方向依旧是人生鼎沸,没有那个修炼者会因为区区一点小雨就难以施展法术,甚至对于水系法术来说,只会如虎添翼,虽然这样对火系和其他属性的修炼者有点不公平,但是人生路从来都是不公平的。

        百圣城外城,一个邋里邋遢的脏和尚吃着酒肉对一个富绅打扮的五十岁男子说教,无非是休做为富不仁的勾当,劝人向善的话语,只是是不是望向李远致客栈的方向。当富绅问起自身寿龄之时,和尚摇着破破烂烂的蒲扇打个机锋道“不可言,不可言。”不知是富绅寿龄不可言,还是李远致的行为。

        就在花弄月不知怎么办,眼看着李远致身边魔气越来越重的时候,老黑子突然出现在屋里,毫无预兆,甚至连虚空涟漪都不曾出现。兀一出现就惹得满屋黑气向他而去,只是老黑子一挥袖便向外散去,三米之内再无一丝黑气。

        “吱!”小黑子看见老黑子,吱一声算是打了招呼。

        “这是第几次了?”老黑子面色凝重,看也不看小黑子问道。

        “吱吱。”小黑子回应,只是不用精神交流,这种兽语,花弄月听不懂。

        “四次了啊。”老黑子沉默一会,又道“你们先去隔壁休息吧,这里没你们什么事了。”说完老黑子一挥袖子,花弄月没来的及反应,一眨眼就已经在另一个没有丝毫黑气的房间了。小黑子心大,自己趴床上睡去了。而花弄月则是坐在了桌边也无心修炼更不用说睡觉了。

        老黑子盘膝坐在了李远致屋内,闭上了眼睛,但是心神从没离开过李远致一分一秒。李远致这次入魔足足经历了一天一夜。

        第二天是罕见的瓢泼大雨,就连演武场除了参赛选手人流都少了很多,罪无站在一座巨大的防雨帐篷下大骂贼老天,断了他的财路。

        天还没亮的时候,可是李远致丝毫没有从问心中醒来的意思,所以元明子咬破右手,对着左手掌上李远致所在的黑色中心抹了一把,街上,屋内,李远致身上涌出的黑线便渐渐变得透明,肉眼不可见,甚至感应都感应不到,但是李远致却可以清晰的感应到,那些线还在,否则他肯定会从问心中被惊醒,导致问心失败。

        也就是这时候,老黑子才睁开眼睛看向元明子的方向,老黑子的眼睛竟然也是紫气弥漫,只是没有李远致眼中的紫色线条,也不如李远致紫色明显。老黑子深深看了元明子的方向一眼,又看了李远致一眼,再次闭上了眼睛,没有说话。

        一天一夜之后,李远致醒了过来,这次入魔让他受益匪浅,肉身跨国了炼筋,进入了炼骨境,莲花再次增长一节,达到了四节的高度。可以说是一次质的飞跃,可是李远致的精神却是显得有些萎靡不振。

        “爷爷,我想出去走走。”李远致声音沙哑的开口。老黑子的到来他自然知晓,那些从他身体里流出来的黑线就像是他身体的延伸,黑线感受到的一切都真实的反馈给了李远致,甚至李远致借助黑线看到了常人不能看见的东西,当黑夜来临时树木花草,蛇虫鼠蚁的生长和觅食,甚至树木生长的声音都感受的真切,当大雨来临,在人们眼中本是死物的大地竟然都有迥异的反应,只是现在的李远致没有心情去探究罢了。

        “去吧。”老黑子看着有些颓废的李远致,不知道他是怎么过了这一关。他只能支持李远致的选择,也愿意支持李远致的选择。

        李远致独自出了门,而实际上,老黑子带着花弄月和小黑子就在身后不远处跟着,但是就算李远致回头也看不见就是。

        经过熟悉的街道,因为是雨后,所以路面上还是有些潮湿,有不少商家小贩已经开始收拾准备出摊营业了。

        还是熟悉的地方,只有两块大石头,这次没有再看见颜丹和颜灵儿。

        李远致一路走出了百圣城,因为道路泥泞,行人稀少,所以李远致展开身法,压制重力符,像是一只鲲鹏展翅,又像是一只敏捷的猎豹在泥泞中穿梭前进。

        很快,李远致就到了百圣山脚下,找到护卫,表明自己想见丰原。侍卫前去通报管事,管事立即传音姜玉年,请教如何应对。

        还在客栈的姜玉年沉吟许久,在屋里转了几圈也猜不出李远致的意图,只能吩咐管家一边偷偷将丰原送回家,一边拖着李远致,等丰原到家,再告诉李远致丰原早已回去的消息。

        李远致在山脚一直等到日上三竿才等来管事告知,李远致又在护卫的带领下向丰原的家而去。兜兜转转,侍卫才带着李远致到了丰原家。丰原家是在一个偏远的小山村,虽然在百圣山做事挣了不少钱,但是看得出来丰原并没有将家安到繁华的市集的打算,反而将这个山野中的小院子收拾的很是漂亮。

        李远致走到村口的时候就远远看见一个四五岁的孩子在院子里高兴的喊着,爹地回来啦,爹地回来啦。李远致知道,那就应该会丰原的家了。

        到了院门口,透过栅栏做的篱笆墙,可以看见一个妇人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婴儿正在熬药,刺鼻的药味让婴孩不安,挣扎着啼哭不停。

        李远致回头看着护卫,护卫装作不知,但是抵不住李远致的眼神,还是转身告辞离去。但是隐晦的看了妇人一眼,妇人连忙收回偷瞄的眼神。

        待护卫走远,李远致隔着篱笆墙问这个在院中欢呼父亲回家的女孩“你父亲什么时候回来的呀。”

        “就刚刚呀,还有人说我父亲回不来呢。”女孩嘴快,一咕噜蹦了出来道。那女子想要阻止已是来不及。

        那女子装作才看见李远致似得,走到门口,隔着木板做的院门问道“请问小客人你找谁?”

        “我找丰原。”李远致客气回应。

        “你就是救了我夫君命的小神仙吧。”妇人装作很开心的样子,左手抱着孩子,右手使劲在腰间蹭了蹭,打开院门道“神仙老爷快请进,快请进。”

        说着妇人唤过在那边代替母亲添柴的小女孩“快给恩人磕头,就是这位神仙老爷救了你爹的性命。”

        “谢谢神仙老爷救了我爹地的性命。”说着女孩就要和妇人一起向着李远致磕头。李远致连忙拉着妇人站起来。

        进了屋,李远致看见躺在床上的丰原,虽然换上了新衣服,但是还是有血液渗出了衣服,空气中还有点点血腥味,哪怕是中药也掩盖不了。

        李远致没有说话,丰原挣扎着要起身,被李远致阻止。

        李远致不知道这两夜一天中丰原经历了什么,但是刚才拉着丰原的胳膊,李远致知道丰原的一条腿和一条胳膊废了。

        俩人相顾无言,李远致本来有很多话想说,很多问题要问,可是看着躺在床上努力压着疼痛,笑着看向自己的丰原,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李远致没有停留太久,拿出自己在路上买的备用的药物,这些都是和林靖远同行的时候买的,如今都拿出来给了丰原,告诉了丰原使用方法,李远致便告辞离去,在李远致跨门而出的时候,听到床上丰原大声的说道“您是个好人!”

        李远致没有回头,他不知道丰原这个大男人忍受了多大的伤痛,但是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眼泪从他眼眶中流出。

        李远致悄悄给了妇人几片金叶子,足够他们以后的生活。妇人紧紧攥着金叶子不停地道谢。李远致看得出来,妇人是真心的。

        李远致离开的时候已经是黄昏,迎着刺目的夕阳,李远致好像看见远处篱笆门外,有个男人拄着一根木头拐杖向自己挥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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