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你们两个别吵了，四四你吃我的吧。”小五把自己的肥牛夹到了阿四的碗里。
三儿这才美滋滋的把筷子伸向了那一块他期待已久，被红油汤汁裹满的肥牛卷，可是却被一双筷子，迅速的拦截，当着他的面，夹走了肥牛。
三儿不可置信的抬头，就见季莫言淡定的脸，面无表情的把那块肥牛，放进了肖筠的碗里。
“我靠！不是吧博哥！”
“活该。”阿四砸吧砸吧了嘴。
腾升的热气，和吵吵闹闹的声音，让这个空置已久的房间，有了人气，也更像一个……家。
这个字眼冒出来的时候，肖筠有些犹豫，却又莫名的很认同。
身旁坐着的这个人，在热腾腾得火锅里，跟三个小朋友抢这肉，然后把抢来的筠利品，全部放进了自己的碗里。
在三儿的哀嚎里，肖筠忍不住，眯起眼笑了起来。
夜阑珊，酒半酣。
那抢肉的几位，已经发展成玩儿酒桌游戏了，满脸贴满了纸条子，肖筠去洗水果，阳台的位置却看见了宽哥一个人在抽烟。
宽阔的背脊微微弓着，肖筠走过去，递了一个苹果过去
“吃吗？”
宽哥摇了摇头，晃了晃手里的烟，肖筠也没强求，自己咬了一大口苹果。
宽哥回望着，几个都已经贴满纸条，还在餐桌上胡闹的人笑了笑
“和好了吗，你跟莫言。”
肖筠歪头想了想“好像和好了，好像又没有。”
宽哥闻言，又是勾起了笑，嗓音低沉“我知道，毕竟时过境迁，丢失的人，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周遭的一切都变了，一时间肯定会有很多问题需要解决。”
“你知道？”
“嗯。”宽哥点了点头“我还陪他，去过你出道的见面会。”
望着外面的万千的灯光宽哥的声音很低
“当时其实我们不能随意出入的。可是那天是他的生日，他求了我很久。我们两个翻墙出去的，后来，被我们的师父罚了两个星期禁闭。”
回忆起过去宽哥的眼眸温柔，嘴角带笑，肖筠也忍不住勾起嘴角。
“但是，我知道，虽然被罚，但他不后悔。”
“那可能是，他漫长的军旅生涯里。最开心的一天。”
“因为……”
“他是去见了，他生命里的光。”
宽哥的声音温柔低沉，飘散在夜晚微凉的风里。
却久久的停留在肖筠的心里。
反复的，轻揉的，拨动着他的心弦。
“那他为什么没有早一点来找我？”
“大概……因为自卑吧。”
“自卑？”这是一个太让肖筠意外的答案。
“你那个时候，在舞台上光芒四射。他却觉得，自己就像活在黑暗里的老鼠，执行着最黑暗的最肮脏的任务。永远……见不到光。”
宽哥的一字一句说的缓慢，但是却如同一把生锈的斧头，撞进肖筠的心脏，让他觉得钝痛，他的声音有点涩
“真是个……傻子。”
宽哥笑“是啊，真是个傻子。”
他侧头，望着肖筠低声道“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我想他真的很爱你。”
“一年前，他去金三角歼灭毒枭，受了重伤，差点活不下来。但是却凭借着惊人的求生欲，在不可能中创造了可能，当时我问他，到底是什么支撑着他活下来。”
“他说，他有一个愿望还没有实现。”
“什么愿望？”肖筠问道。
宽哥望着肖筠，眼眸幽深，低沉如水的嗓音轻声道
“他说，他想带一人回家。”
“带回去，藏起来。”
送走了人，肖筠关上了门，回望餐桌上那一片狼藉，忍不住叹气，转头便见那缩在沙发角落上的人，也不知道到底是醒着还是醉了。
他走过去拍了拍季莫言有点滚烫的脸蛋
“醉了？”
季莫言哼了一声，没有了下文。
肖筠摇了摇头，从卧室里抱了毯子出来，盖上他的肩头。
那指尖才触碰到他的肩膀，那迷糊的人却是突然睁开眼盯住他，好像是被惊醒，一双眼眸如同黑夜里的猫头鹰带着警惕的光。
待看清楚肖筠的脸庞后，吸了吸鼻头，才又呼出柔软的气息，手臂用力的一勾，将肖筠拖上了沙发。
浓烈的醉人酒香将肖筠包裹，那禁锢着他的怀抱炙热。
肖筠推了推季莫言肩头“臭死了你，起来洗澡了。”
那人也不知道到底听懂没，只是又哼唧了一声，毛茸茸的脑袋就拱在了肖筠的肩头，声音沉却软
“哥……”
“嗯？”
季莫言亲昵的蹭在肖筠的脖颈闷闷得道
“真的是你吗？哥。”
肖筠不禁轻笑，抬手指尖轻柔自己肩膀处的脑袋
“是我啊。”
“我终于，终于，又能在你身边了。”季莫言说着声音却浸了水一般有些软，那发丝柔软蹭在脸颊让肖筠觉得轻轻的痒
“你知道吗？我曾经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季莫言说的平淡，肖筠却觉得心脏的某一个地方，轻轻的被触动，他将人抱紧了一点
“怎么会呢？我一直都在啊。”
“那一次，在金三角的死人堆里爬出来里的时候，我看到了那里的第一缕晨光，我当时就在想，还好，还好我活下来了，我可以去见我真正的光了。”
季莫言说的平淡，仿佛是另外一个人的故事，肖筠却知道，他经历的，比他想象还要恐怖一百倍。
肖筠莫名的有些颤抖，他低语道“那么难，为什么不回来找我？”
季莫言淡淡道“我被人掳走，想把我卖到偏僻的小山村，在路上，遇到了我师父，就是我的长官。他当时问我，要不要送我回家。”
“我问他，何为家？他告诉我，住着自己想拼命保护的人的地方，叫家。”
“你就是我的家，你知道吗哥，你就是我的家。”
“我不想再做任人宰割的小孩了，我想长大，我想变得更强，这样我才能保护你。”
“保护……我们的家。”
肖筠抖得更厉害了，他觉得自己的眼眸酸得不像话，下一秒那滚烫的液体仿佛就要流下来。
他抱着的这个少年，曾经也不过是个需要自己保护的孩子。
不肯说话，有些倔强，却乖巧得让人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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