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忽然之间
自从见过钟离末后，紫芙就安心了许多，她觉得以钟离末的本事想救自己出去，成功率必然要大许多。
只是不知道出去后这个人情该怎么还。
耐心地等了几天，还没等钟离想到办法，林正轩便又出现在了小院里。
今日他来的很早，不像之前几次都是踏夜而来。
“这两天你气色好了些，趁着太阳还没落山，我抱你晒晒太阳吧！”
林正轩走上前不容置疑地将紫芙抱了起来。
他走到房门口，直接抱着紫芙坐到了门槛上。因为紫芙的活动范围也就只能到这里。
天已入秋风渐寒，傍晚的温度降低了许多。
林正轩细心地将紫芙光着的那只脚揣进自己怀里，紫芙难得地没有挣扎，两人仿佛又像从前在紫竹轩里一般亲密。
安静地相依让她们一时忘了身在何处，直到太阳落山才清醒了过来。
“你还要欺骗自己到几时？”紫芙忽然之间开了口。
林正轩微怔了一下，却没有回答。
因为人有时候最善欺骗，尤其是欺骗自己，只要自己不愿醒来，那便谁都叫不醒。
他不肯说话，紫芙就直直盯着他的眼睛，似乎想在他的眼中看到一丝愧疚或是不忍的神情，可惜没有。
也许是林正轩掩饰得太好，演技已经达到了浑然天成的地步，或者他当真觉得这样对自己问心无愧，总之紫芙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情绪。
其实她此番逃离并不是真打算逍遥离去便再不复返，她只是不能再以如今的身份活在侯府之中。
有些话她不想跟林正轩辩证，因为他似乎不懂，如此对自己只会将两人推得更远而已。
气氛凝结了很长一段时间，林正轩眉头舒展询问道“你明日想吃些什么？我为你准备。今日来得匆忙，路过酒楼时只给你带了坛好酒，念着你也许想喝。”
他平静地给紫芙倒了杯酒，情绪没有一丝波澜。
此时两人衣角相触，距离很近，可林正轩觉得紫芙望向自己的眼神却如同隔了一层看不到的沙帐，这让他感到十分不安，甚至恐惧。
他知紫芙会怪他，却不希望她真的恨自己。没有人愿意体会被深爱之人痛恨的感觉。
他讨厌紫芙看他的眼神，然而他也深知自己没有责怪紫芙的资格。所以他只能装作平静，任谁都看不出自己真实的情绪。
紫芙也不扭捏，接过他斟的酒仰头饮尽，颇有丝豪迈之意。这让林正轩觉得仿佛又看到了紫芙不一样的魅力。
曾经的她可爱还有些顽皮，人前端庄却只在自己面前露出尖利的小爪子。
她勇敢坚毅不惧危险，即便面对生死也能泰然处之，她有小女人的娇态却还有一份难得的豁达心境。
可如今面前的她已吝啬于面对自己，隐隐散发出冷漠的气息，所以他愈发痛苦，不知该拿紫芙怎么办！
若是放她自由，任她离开自己，他实在做不到。
林正轩不愿想象生命中没有她的样子。即便冷漠，即便痛恨也好过分离，起码有恨，说明他还牢牢地占据在她心里。
紫芙不愿说话，一杯杯喝着酒。如今的她有凉珠解酒极难喝醉，便是喝上三五坛也只是略微有些酒意，可今天她刻意抑制了体内的凉珠，只吃了这一坛酒，竟然觉得自己醉了。
“你喜欢过我吗？”紫芙两颊如桃红一般，眼神朦胧地看着林正轩问道。
“一直。”察觉出她的异样，林正轩轻挑嘴角实言说道。
“可也只是喜欢而已。”紫芙自嘲一笑，“和你侯门的荣辱相比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林正轩闻言神情有些许的痛苦，却没有反驳。
“我不怪你！人贵有自知之明，让你放弃家族一心只为我筹谋是强人所难，我岂会做那么不自量力的事！所以我打算放你我自由，可就连这样你也不允，我很生气。我讨厌你，讨厌你送我的链子，我讨厌陈氏，可我最讨厌的却是自己。”说着紫芙的眼角竟落下泪来。
她望着林正轩那双深邃却始终无法读懂的双眼，骤然贴上前去，不管不顾的吻着林正轩的薄唇。
亲吻渐渐变成了啃咬，可依然无法发泄紫芙内心的苦闷。
若是换个时间，换个场合，林正轩一定因紫芙的热情举动激动不已，可如今只剩下了满满的心疼。
林正轩无声拥住紫芙，用力将她困在怀中，内心有利刃划过般的痛楚。
“我讨厌自己，为什么你都这么坏了我还做不到恨你？为什么我明明有机会跑掉，却非要等到不能再等？为什么我明明有一身的本事却忍耐着陈氏的欺侮？为什么我把你的亲人当成自己的亲人，舍命也要救？”
紫芙靠在林正轩肩头顾自地说着，眼泪刚从眼眶中夺出，便浸入林正轩的衣服。
慢慢地他感到肩头微湿，那些湿意仿佛也浸润在了他的心头。
“只因为她们是你重视的亲人，我便想对她们好。只因为不想侯爷和孩子们伤心，我便拼尽全力去救大嫂。我做这么多，也许只是想要你幸福而已。可如今我再没有能力让你幸福了……”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直至睡在了林正轩的肩头。
没想到一坛仙人醉便让她醉得不省人事。
大概是最近神经绷得太紧，太过憋屈，紫芙本能里需要一个发泄的契机，酒意侵蚀理智，竟说出了这样一番话。
可林正轩觉得每一句话都如在他心上割了一刀，让他愈发觉得愧疚，无力。
“求你再给我一点点时间，不要离开我。”林正轩用极微弱的声音说道。
将紫芙慢慢放平，细心地替她掖好被角。
月色中林正轩坐在紫芙床边，拉着她的手，看着她时不时皱起的眉头。
尤其是睡梦中现出的委屈神情，让他感觉很是酸楚。
林正轩伸手替她轻轻抚平皱着的眉尖，内心刺痛，因为这些表情他从不曾在醒着的紫芙脸上看到。
他很想对紫芙保证些什么，很想说些让她安心的话，但他不能。
他只能拼尽全力为圣上卖命，想让自己再强大一些，才有机会左右自己的命运。而他默默做出的努力，紫芙注定无法看到。
就这样静静守在紫芙身边，过了子时他才依依不舍的离去。天知道他是用了多大的力气才舍得放开紫芙的手。
走在黑暗的街巷中，林正轩隐在不易察觉的角落，就如同他将自己的想法藏匿起来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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