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修剪
今天徐姨娘睡醒时，就觉得下腹一阵一阵的抽疼。她强忍着才从床上起来。
小蝶看她实在难受，本想让她称病告假一天，不去瑶心阁请安了。
可最近陈氏总是借故缠着她，拉着她翻过来调过去地说着从前的事，即便她不去，陈氏也得派人来找她。
徐怜儿最后还是支撑着到了瑶心阁。
可在瑶心阁待了没多久，她就觉得疼痛难忍，好像有人用手在她身体里大力地捏着她的脏腑。疼得她都冒出了虚汗。
实在受不住，徐姨娘便谎称闹肚子，要回秋枫苑。
可还没等徐姨娘走回自己的院落，一股暖流就从身体里涓涌而出，她吓坏了，颤抖着双腿，几乎无法行走。
“姨娘，你的裙子。”小蝶险些失声尖叫起来。只见徐姨娘一袭水蓝色的长裙，已经被血红染透。
只往身下看了一眼，徐姨娘随即便晕厥了过去。
当她再次醒来时，已经躺在了自己的床上。
身上的衣服换过了，只有空气中还残留着一丝淡淡的血腥味。虽然很淡，可是徐姨娘就是觉得那味道刺得她无法呼吸，她的身子彻底毁了。
思及此，眼角无声滑落了一滴泪。
“姨娘，你别怕，你还年轻，好好调理身体会好的。”
小蝶见徐姨娘醒来后，只是空洞地睁着眼睛，大颗大颗地眼泪，一声也不吭，知道她心里不好受。
“小蝶，你说我还有机会吗？”徐姨娘好像一下子被抽走了所有生机一样，说话都透着绝望。
小蝶没有回答，她不知道怎么跟徐姨娘说，刚才大夫来看，说徐姨娘的身子怕是不好了，失血过多伤了根本，今后恐不能再生育。
一个不能生育的妾室还有什么用，谁都没法回答，这就是这个世界里女人的悲哀。
被人当做传宗接代的工具也就罢了，好歹还有利用价值，可现在……
等了半天，见小蝶迟迟没有说话，徐姨娘心里已经猜到了答案。她顿时觉得从前争宠啊，耍心机啊，好像一下子都成了笑话。
她甚至觉得自己对二爷其实没有什么感情，除了手中的产业没什么值得她记挂的，好像从前十九年都是白活了一样。
“好了，小蝶，我累了，你下去吧！我想再睡会。”说完徐姨娘就闭上了眼睛，眼球却微微颤动着。
小蝶知道这时候徐姨娘心里很难过，但是谁也帮不了她，只能她自己走出来。
等小蝶出去了，徐姨娘才缓缓睁开了眼睛，可是她眼中的泪水却没再流出来。
从前想要孩子，无非是想今后有个依靠，给人做妾室除了孩子还有什么指望，指望男人嘛！她看得出二爷并不喜欢她，那她今后如何在府里生活呢？
也许是最近神经一直紧绷着，太累了，没过多久徐姨娘又昏睡了过去。
此时瑶心阁内，林妈正向陈氏汇报徐姨娘的情况。
“夫人，老奴已经跟大夫确定过，徐姨娘之前只是月事不调的假孕，经过这次今后恐怕是生不出孩子了。刚才大夫说她失血过多，伤了内里没希望了。”
陈氏边听边修剪着蘅月兰，“哎，真是可怜！你也别怪我狠心，谁让你想要多长出一片没用的叶子呢！”
陈氏咔嚓一声就剪掉了一片刚生出的嫩叶，看得瑾之身体一僵。
“现在好了，看！是不是漂亮多了？”陈氏回身看着瑾之和林妈，表情自然还带着丝微笑。
“是，夫人。”两人齐声道。
“好了，端下去吧！”瑾之赶快上前接过花盆就要送到外面去。
“啊，对了！老太太岁数大了，这种事千万不能让她老人家知道。徒增伤心不说，万一母亲多思病了，二爷也跟着忧心。”
“告诉底下的人都把嘴闭严了，谁胆敢到老太太面前乱嚼舌头，我就拔了她的舌头。”
“是。”林妈也战战兢兢地退了出去。
傍晚时分，陈氏去秋枫苑看望徐姨娘，还给她送去许多养身体的补品。
“徐姨娘，我刚得知消息，难过的午饭都吃不下，真是苦了你了。”陈氏拉过徐姨娘的手，一副心疼惋惜的模样。
要不是徐怜儿太了解陈氏的为人，估计都会被她精湛的演技骗了。不知道的还以为陈氏多么疼惜徐怜儿呢！
“让夫人跟着忧心，是我的不是。都怪我身子孱弱，今后怕是不能帮侯府开枝散叶了。”
“傻丫头，你不要这么悲观。你还年轻，我一定帮你找最好的大夫，不，是找太医来，将来你肯定有机会生下健健康康的孩子。”
陈氏信誓旦旦，言语中尽是对徐氏的重视之意。
徐姨娘有些意外，难道自己想错了，陈氏会让她生下孩子？
见徐姨娘只是怔愣着不说话，陈氏继续道，“之前是我没想明白。可如今想来，只有妹妹是自己人，要是你有了孩子，那跟我自己的孩子又有什么区别！”
“我连紫芙的孩子都容得下，又怎会不喜欢妹妹的孩子。”
“夫人。”听陈氏这样说，徐怜儿还略有一丝感动，难道自己真的想错了？陈氏会容许自己生下个孩子？
可是不对啊！要是她真想让自己生孩子，为何一直不肯让自己停药。
还有医馆大夫所说她服过的极寒之药定和陈氏脱不了关系，她不能被陈氏几句话就骗到。
现在木已成舟，陈氏才来说这些好话，顺水人情谁不会做。
“从今往后，你再别用避子的汤药了。将养好身体，等二爷回来努力生个儿子出来。”
“现在侯爷还没有男嗣，将来说不准会让二爷的孩子继承侯爵之位。我这身子怕是不成了，要是妹妹有了儿子，我一定帮他成为那人上人。”
见陈氏一脸的诚恳，徐怜儿眼眶有些微红，紧紧抓着陈氏的手，连声感谢夫人的恩典。
陈氏以为有了她的保证，徐姨娘今后必会对她死心塌地，为自己卖命。可当她刚出了秋枫苑，徐姨娘脸上的表情瞬间就消失了。
要是早前她没出事时，陈氏说这些话她也许还会信上几分。可如今她不能再生育了，陈氏不可能毫不知情，估计府里的大夫早就告诉她了。
自从刘大夫告老返乡后，府里常用的大夫俨然就成了陈氏的人。
在这种情况下她再来说这种话，简直是讽刺，要是自己当真信了，那就白活了这近二十年。
她和陈氏的关系本来就是相互依附，相互利用。看似团结，实则最是脆弱，有一丝的阴谋都可能会反目成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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