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陛下但问无妨，奴婢一定如实相告。”
南宫殷思索了一会，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抿了一口。
“荣白王与你有意，有意娶尔为正妃，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高攀皇家是连翘的妄想，但荣白王却是有心求娶。奴婢自视低微，便想着陪着娘娘生产。”
连翘端端正正的跪在地上，低着头，腰板挺的笔直。她与南宫殷不会去想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她是在南宫殷身边侍候过的，她比宫中任何宫女要了解南宫殷的脾性。
回忆
那日是她入宫的头一年，她刚来是被分配到浣衣局的，浣衣局活累，还最容易吃力不讨好。洗衣服被指出毛病可是最容易的，因此这大管事，各种娘娘若是受了气，最先想到的定是拿浣衣局的宫女出气。但呆在浣衣局有一个好处，这找麻烦的人多了，就越容易出事情，出了事情就会让皇帝注意，出头也要比其他地方当差的好出头多了。
那日她照例是捧着三四盆的衣物到浣水池边上，可是却正巧遇见了刚坐上皇位的南宫殷。南宫殷虽然是以太子的身份登基为帝的，但他的皇位也是逼宫逼来的，那场兵变不仅让先帝退位，更是彻底让南宫殷一众皇兄弟自愿领了封地做了封王，连翘心里敬佩这个杀伐果断的年轻帝王，自是认出来了。
“奴婢拜见陛下，陛下万安。”
“正值冬日，这池水结冰了你不去打水，到这涣什么衣物。”
南宫殷看了一眼冻成冰的涣衣池，又看了一眼连翘手里的洗衣盆。
“回陛下，衣服是先前洗过的，到冰上用雪掩了敲一遍，再过水，平整。”
“你倒不嫌麻烦。”
“奴婢不敢说假话，奴婢自是嫌麻烦但比起，留有毛病被娘娘挑毛病，还不如现在麻烦。”
南宫殷不过随口一问，没想到连翘却是细细答了，这让他有些惊讶。
“叫什么？”
“奴婢入宫前唤郑翘，入宫后去了郑字，无姓唤连翘。”
“懂避讳，心够细，胆够大，跟着朕吧。”
现在
“别说高攀不高攀了，朕这皇弟做事，放荡比起他找一个不知道什么样的，朕倒是真愿意让你做朕的弟媳。”
南宫殷看着连翘，他不在意那些繁文缛节里的身份，因为他的母亲就是因为出身才死的那般惨烈。
“陛下，您的大恩奴婢定当报答。”
连翘给南宫殷扣了一个头，她自己心里明白自己的行事作风是谨慎的不触犯宫中一点规矩，但也是张扬的，若不是南宫殷护着她没有命遇到柳岚叶。
柳岚叶几近两月没有出宫走动，除了身子越来越沉，觉也睡不大好，却也没有出大事，直到一日天降大雨，柳岚叶要生了。
南宫殷是晚膳都没用，直接进了佛堂给柳岚叶祈福，手里转着念珠，心里却一直想着柳岚叶生产。
卧房内连翘跪在床边握着柳岚叶的手，看着柳岚叶的汗水浸透了衣襟，却强咬着嘴唇不让自己把力气废在喊上，也是哭的满头大汗。
卧房外跪着一帮宫女太监，顾静思和傅鹤也在门口不停的打转，一个是怕柳岚叶倒了自己再没了退路只有死路一条，一个是怕柳岚叶出事，自己死也难安心。
这除了并蒂宫生产，后宫最热闹的当属承乾宫，上官娇着一件大红一群，剪着一个一个的纸人放到火盆里烧掉。
“娘娘，您这是何苦？您不想让丹妃生下孩子，多的是方法，您偏用长生，如今…”
阿晴看着上官娇几乎魔怔的样子，红了眼眶，跪着挪到了上官娇身边。
“不会的，她不会有事的。阿晴你知道吗本宫好像不是在入宫后才见过她的。本宫今年二十有四了，比柳丫头整整大了八年，本宫不愿意争了，但本宫看到她，觉得本宫知道本宫要这地位，权势干什么了，是为了守护一个想守护的人，可是她却有了陛下的孩子，她与一个夺走本宫所爱的人有了孩子。”
“娘娘，您魔怔了，您是女人，丹妃娘娘也是女人。”
“本宫知道。”
并蒂宫
“娘娘，您加把劲，快了，看到头了，娘娘您加油，陛下在佛堂为您祈福，傅昭仪和顾嫔也候着您了。”
连翘那热毛巾给柳岚叶擦着汗，她真的恨不得以身相替，这女人生孩子是半条腿踏进了鬼门关，她真想替柳岚叶去这一回。
“连翘，连翘，若是，若是我有什么意外，你告诉他，我不悔。”
柳岚叶吞吞吐地说出一句话，感觉人筋骨寸断，藕荷色的床单已经被柳岚叶抓的出现了松垮。终于一声啼哭声响起，柳岚叶瘫在了床上，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人昏了过去。稳婆抱过孩子，确认过是个皇子后大喜过望，一时之间除了连翘和从外头奔进来的傅鹤，好像都忘了这位丹妃娘娘。
佛堂
“陛下，陛下，丹妃娘娘生了！”
李缘慌慌张张地跑进了佛堂，跪在地上报告了丹妃诞子的好消息。
“岚叶怎么样了？”
南宫殷一下子丢下了念珠，看向李缘。
“丹妃娘娘诞了一位皇子。”
“朕没问你这个，朕是问你岚叶怎么样了！？有事没有！？”
“这，老奴一听到丹妃娘娘顺利生产就赶来了，不知道丹妃娘娘如何。”
“罢了，朕自己去看。”
南宫殷是外衣也没穿，便衣一身就往并蒂宫赶，远远见灯火通明，心却还是没有放下来。
“太医，岚叶怎么样了？”
“臣参见…”
“免礼，岚叶怎么样了？”
“回陛下，丹妃娘娘生产完身子虚弱，加上有孕时受过伤，所以需要静养，还有就是。”
温太医顿了顿，看了四周稳婆宫女已经出去。
“丹妃娘娘体内有中毒的迹象，和先前那牡丹饼里的毒类似，但具体是什么臣查不出来。”
“那岚叶可有事？”
“丹妃娘娘无大碍，瘀血吐出，应该就快醒了。”
南宫殷这才点了点头，走到岚叶床边，让连翘和傅鹤出去，斜坐在柳岚叶床边，握着她的手，靠在额头上。
“岚叶，受苦了。”
“不苦，孩子呢？”
柳岚叶迷迷瞪瞪睁开眼问着孩子。
“让稳婆擦洗去了，一会抱来。”
“小殷，好，好…”
“你别说话了，好好休息。”
“嗯。”
柳岚叶的头轻轻靠在了南宫殷的腿上，面上带着笑意，她有了孩子，一个与自己心中可以依靠的男人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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