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1章 一条命能换来什么？
龙城。
一栋古色古香的二层茶楼中。
上官渊坐在窗边，面前的茶壶中飘出袅袅青烟，一阵芳香四溢。
“这可是上好的铁观音，你确定不喝一杯？”
茶桌旁只有他一人，上官渊像是在自说自话。
然而，在窗台外的栏杆上，杨魁抱着银色短棍直直站立着。
他就这么站在窗外，仅凭双脚踩着只有小孩子手臂粗细的栏杆，仿佛随时都会摔下去，但他偏偏纹丝不动，稳如老松。
“不问自拿是为偷，你上官渊好歹是龙渊阁的左护法，竟然干出这种勾当，龙渊阁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今日，龙城所有的人都去参加鬼见愁的葬礼了，这栋茶楼的老板也不例外。
所以，这栋茶楼是没人的，而上官渊偏偏坐在这里，还找到了店里最好的茶叶，给自己泡了一壶茶，这当然算是入室行窃。
面对杨魁的指责，上官渊并没有动怒。
自从那天在上官家与杨魁对峙时发了一次火之后，上官渊仿佛又变成了以前云淡风轻，高高在上掌控一切的性子。
即便如今身在龙城。
即便如今再次面对杨魁，他依然轻描淡写，不动声色。
“龙渊阁没有这条规矩，你也不用时时拿龙渊阁来羞辱我。”上官渊淡淡道。
杨魁哼了一声，“如果龙渊阁有这条规矩，我已经对你动手了。”
上官渊摇了摇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他知道杨魁是出了名的死板公正，一就是一，二就是二，纵然是说破天也没用。
所以他懒得在这种事情上和杨魁浪费口舌。
“我知道你是担心我出手，但你觉得他能活过今天吗？”上官渊问。
这里看不见葬礼现场的混战，但是却能听到那里传来的厮杀声。
所以他和杨魁只知道那边已经打起来了，结果如何却不清楚。
杨魁冷声道：“你来龙城不就是为了动手吗？”
上官渊并不否认，大大方方的承认道：“是啊，我怕三大世家的人都是废物，说不定最后还是需要我出面收拾残局。”
他这次来龙城，一是想亲眼看看今天的结局，二是以防三大世家失败，他好出手击杀龙胜天。
至于龙渊阁的规矩。
在上官渊眼里，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只要他做的隐蔽一点，改变下容貌，不被人发现，纵然是龙渊阁也拿他没办法。
可惜，他终究还是没能躲开杨魁。
他刚一进龙城就被杨魁盯上了，这也是他此时为什么会坐在茶楼里的原因。
因为除了坐在这等，他也做不了其他什么事了。
“你利用三大世家，又去找了京都王家，还暗中做了其他安排，为了对付一个龙家，你让那么多人送死，你心里就一点愧欠都没有吗？”杨魁冷声道。
上官渊嗤笑道：“这有什么好愧欠的，这些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我只不过是多给他们提供了一个选项而已。”
杨魁冷哼道：“你明知道他们会死？”
上官渊哈哈笑了起来，“每个人都知道自己一定会死，重要的是你能用这条命换到什么。”
“有人用这条命换了千亿财富，换了子孙后代的衣食无忧。”
“还有人用这条命换了柴米油盐，碌碌一生。”
“还有人最后到死仍旧是一无所有。”
“这就是为什么有些人的命重于泰山，有些人的命轻如鸿毛。”
“可大家生来都是一条命，为什么结果会不同呢？说到底，无非是每个人的选择不同罢了。”
杨魁冷哼了一声却没有辩驳。
因为他知道论嘴皮子，十个自己也不是上官渊的对手。
上官渊似乎说的兴起，忍不住问道：“杨魁，你这条命换来了什么？”
杨魁沉默了数秒，认真回答道：“道义。”
上官渊撇嘴，不屑道：“谁会知道呢？谁又会记得你呢？”
“如今的江湖连知道你‘杨魁’名字的人都寥寥无几，如果不是‘杨家枪’这三个字，你和那些碌碌一生的人一样，在这个世上走过，却没有人会记得。”
杨魁冷笑了一声，反问道：“那你又换来了什么？”
“换了上官家六年的辉煌？”
“换了如今上官家的灭亡？”
上官渊忽然觉得手里的铁观音一点都不香了，双眼微眯道：“胜负未分，结局尚未可知。”
杨魁冷哼道：“胜负已分，结局已定！你输了！”
此时，从远处传来的厮杀声越来越小，显然战斗已经进入了尾声。
只是他们还不知道结果如何。
胜的究竟是三大世家？
还是龙胜天？
上官渊没有心情再和杨魁讲道理，目光死死地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直到他看到远方忽然出现了一条长龙，然后又听到了凄凉悲壮的唢呐声。
这是送人上路的哀乐！
然后他看到了队伍最前方那一身白衣的女孩儿，看到了她手里捧着的相框，他看不清相框里的照片，但却知道那个老家伙叫鬼见愁。
接着他又看到了走在女孩儿身边的一个年轻人，年轻人时不时挥手向天空洒出一沓“买路钱”。
最后，他看到了那个最不想看到的身影。
那个身影一人站在棺材旁，用双肩扛着众达数百斤的棺材。
他的身影在棺材下显得那么渺小，但他的步伐却走的平稳而坚定！
他似乎生怕一丁点晃动，惊扰到棺材里躺着的老人……
送葬的队伍出发了，正从鬼见愁的老宅赶往龙家的祖坟！
龙胜天不顾伤势，亲自抬棺！
他要用这样的方式，送老人最后一程！
是的，胜负已分，结局已定！
他输了！
“哼，果然是一群废物！”上官渊起身哼了一声。
“不过这才只是开始，接下来还有更多人等着他！”
“就算他真能撑过三个月，到时候还有你杨魁！”
“我倒要看看，那一天你是亲手杀了他，还是被他亲手杀死！”
冷冷说完，上官渊转身离开了茶楼。
杨魁盯着那送葬的队伍看了两眼，嘴角忍不住扬起一丝欣慰的笑容，然后伸手从兜里掏出一沓钞票，从中抽出一张。
但他忽然又想到了上官渊那句“上好的铁观音”，于是他觉得一张可能不够。
一咬牙，他干脆把整沓钞票都扔到了茶桌上，随后一跃跳下栏杆，追着上官渊而去。
从始至终，他都站在窗外，一只手都没有伸进茶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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