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质问
“看，果真是猫。”
感受着手下温暖舒服的触感，我忍不住说道。
刚刚还以一脸享受的猫酱听见这话，忽然停止了“呼噜”声，抗拒地从我手中挣脱出来，跳到一旁，以一种猫科动物即将发动攻击的姿势冲我发出威胁的嘶嘶声。
“都说了，俺不是猫！”它挑高嗓音，气急败坏，六根胡须被怒气吹得一抖一抖的，“俺——我叫克拉克，是一个能吓哭小孩子的传说中的大怪兽！”
“哦，克拉克啊。”我摸着下巴自言自语，“嗯，确实是个很厉害的名字。”
毕竟和超人同款。
听见我的嘀咕，它来了自信，像人类那样两条腿站立，两只爪子叉着腰，翘着鼻子得意道：“哼哼，小丫头，我可是提丰的儿子！害怕吧，颤抖吧，哈哈哈哈——”
我眨了眨眼睛，一脸镇定地用手指了指自己：“是这样啊，好厉害。可是，我的爸爸是宙斯呢——”
它的笑声戛然而止，杏黄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恐，原本竖立的瞳孔更加紧缩成细细窄窄的一条。
显然，它以为我只是个弱小的人类女孩，或者出身不详的低等宁芙，想要逞逞威风。
我摊开手，盘腿坐好，拼爹是吧，谁还没有一个厉害的爹呢？
它的胡须顷刻间耷拉了下来，尾巴也垂在了地上，看上去越发可爱了，我忍不住抬手捏住它的尾巴。
“你、你干什么！”它炸毛了，惊恐地望着我，宙斯女儿这个名号足以令它畏惧，它居然微微发起了抖，“难、难道你就是那位——新娘？”
我一脸无辜地点点头。
它陷入了思考，猫脸上呈现出了人类般复杂的表情。
我揪了揪它的尾巴：“所以说，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呢？”
记得就在不久前，我被哈迪斯一把薅上了战车，坠入了地府，之后因为他的力气实在太大，我晕了过去，可我能感觉到自己并没有晕倒很久，怎么一睁眼就和这只身材如儿童般大小的怪猫面面相觑了呢？
冥冥之中好像还被摸了胸和大腿，该不会是这只猫干的吧？还是说——
我的脸登时滚烫起来，低下头，才发现自己接近于衣不蔽体，连忙惊恐地把衣襟拢起来，拼命回想在意识即将消散的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我记得他的吻，带着一种强行压抑的狂热，连绵向下——
“哈、哈迪斯他人呢？”我握着它的尾巴嚷道。
克拉克试图将尾巴从我的魔掌中拽出来，多次努力未果后，它沮丧地放弃了，蹲伏在地上回答道：“是哈迪斯大人让我把你带到这儿的，他这会儿应该在水仙花平原的行宫里。”
我松开了它的尾巴，感到一丝难过。
他果然一点也不喜欢我，之前那些克制却狂热的吻，该不会都是我的幻觉吧？
如果他有一丁点喜欢我的话，又怎么会把我扔在这破破烂烂，四周回荡着鬼魂哭号的地方，自己却舒舒服服端坐在行宫之中，好像一切都没发生过？
其实他抢我来，只是不想让我的“出格”行为，减损了他的声誉罢了。本来我就是硬塞给他的，他拒收还来不及呢。但涉及到男人的名声，却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可是，还是感觉逻辑上怪怪的。
想着想着，我的头越垂越低。我开始思念起母亲，思念起姐妹们了。
视线忽然触及到了束在腰间的水绿色绸带，我顿时如遭雷击，似乎想通了其中的缘由。
是阿弗洛狄忒的腰带！她说过，这个腰带可以让对我有些微好感的男人更加心动，让原本很有好感的男人，情难自已——
难道哈迪斯他其实对我很有好感，所以才没控制住理性？
可回想起在奥林匹斯山的那次初见，他冷漠的眼神和揶揄的话语，怎么看都是对我充满了恶意与偏见——
不行了，脑子好乱，我不打算再想下去了，与其这样，还不如当场质问他。
我不想不清不楚地陷入自我折磨，反正已经被父神“卖”给他了，与其在这里纠结他到底爱不爱我，还不如想想如何在这冥府中，让自己过得舒心一点。
我抬起头，想让克拉克带我去见哈迪斯，可眼前空空如也，那只狡猾的猫妖早已不知去向。
可恶，居然逃走了！
我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在这破旧的宫殿里四处摸索，然而除了一手灰之外，我什么也没发现。
当我在大殿深处一个凹间里，看见一只巨大的、粘连着腐肉的骸骨时，我惊叫着一路狂奔，跑到了大门之外。
呜呜呜，好可怕！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身后是一条不断传来痛苦哭叫声的黑色的河，河面上漂浮着头骨、磷火，以及一些我不愿意细想的诡异东西。
鸡皮疙瘩起了一身，那些哭声有的时候无比瘆人，我脑中瞬间闪过一系列鬼片的惊悚片段，痛苦地捂住了耳朵。
“需要帮助吗？”
一个轻快得与这里格格不入的声音飘了过来，穿过我死死扣在耳朵上的手掌，轻柔地敲击着耳膜。
我惊讶地转过身，看见一个身材高挑，面容极其英俊儒雅的男人，正背着手，面带微笑地看着我。
我的第一反应是，冥界居然也有这种金发灿烂、周身流溢着柔光的男神。第二反应则是，这家伙到底从哪里冒出来的？
他穿着精美华丽的长袍，身份明显不一般，样子就像是无意中散步到这里。
我疑惑地眨了眨眼，不确信他是否真的想帮我，还是别有所图。
“您就是珀耳塞福涅吧？”他不动声色地朝我靠近了一些，眼里堆满了好奇。
他是谁，居然能认出我的身份？
“我是修普诺斯。”像是看出了我的疑惑，他弯起嘴角解释道。
睡神？
“我、我想去见哈迪斯，你能带我去吗？”我思考了一下，直接提出道。
他费解似的偏了一下头，仿佛在权衡利弊，片刻后点了点头，朝我伸出一只手。
我小心翼翼握了上去，他的手很暖，手指刚刚相触，一阵漩涡状的淡紫色光芒便将我们吞噬了。
半秒钟不到，我就站在了一座巍峨的宫殿前，耳畔萦绕着修普诺斯动人的嗓音：“就送您到这儿吧，珀耳塞福涅大人，拜托不要告诉哈迪斯大人，是我送您过来的……”
话音未落，他便和那团光，一起消失了。
我怔怔地站在行宫前，抬头仰望着那高大得几乎看不见顶的大门，心中掠过一阵紧张和畏惧。
果然，还是有点怕他。
连门上雕刻的翼龙和蛇尾兽仿佛也在嘲笑我的胆怯。
我攥了攥拳头，在心里默默打了一通气，然后深呼吸着推开了沉重的大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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