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明天离
今晚，余湛将和时斯一起回锦泰别墅住。一是方便明天一起去民政局。其次，离婚的事家里人还不知道，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还是先防着露馅。
两人在门口等车。手机铃声，余湛走开几步去接电话。
可这一打，直到刘叔开车过来都没打完。
时斯在车里坐了许久，心想，又不是跟老婆煲电话粥，一个大男人怎么能跟打这么久？
最后，她还是忍不住下车消消食。
男人依旧站在昏黄的灯光下，挺拔的个子很显眼，似乎是遇上什么难题，眉目敛起，徘徊于方寸之地。
其实余湛长得还挺符合她的审美，冷静克制，不苟言笑，她就喜欢这样看似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般的人物。
方才她说出那样的话，要遇上一个暴躁点的男人，分分钟给你上演一场“被绿老公殴打出轨妻子”的戏码。
而余湛，额头青筋凸起，却忍着没当场发火。
她移开视线，可惜了，便宜那朵小白花了。
沿着餐厅外围走了一圈，正要往回走，似乎听见有人在喊她名字。
时斯环顾四周，目光停留在另一家高档餐厅的出口，她眯起眼，不确定远处那人是不是心中所想？
对方朝她挥挥手，向她走来。时斯在原地停留片刻，抬步向前。
是小白花无疑了。
不过，隔着十几米距离都能感受到她漫出天际的喜悦，这是面试出通知结果了？
寒暄完，时斯问出心中疑问。
“不是，是有别的开心事。”钱伊宁笑意盈盈，却并不打算透露，反倒打听起她的八卦，“原来那个长得很帅的面试官是你老公啊？”
之前两人走后，钱伊宁听到几个管理层议论说“余总跟太太去吃饭了”云云。从面试现场以及其他人的恭维中可以看出，他对代言人的确定握有很大的选择权。
时斯呵呵两声，这事早晚得知道，她也不打算瞒着。
以一种低姿态，时斯垂眸：“其实，很快就不是了。”
“啊？”钱伊宁张大了嘴，自己似乎问了个不太好的问题，显得有点无措。
时斯抬头望天，酝酿几秒，语气悲伤中透着哀愁：“我们马上要离婚了，离婚协议都签好了，只等明天去民政局换证，今晚出来吃饭，”她微顿，叹气，“其实是散伙饭。”
钱伊宁没想到问到了人家的伤心事，十分愧疚：“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说个的。”
“没关系。”时斯一点都不介意反而表现一种急于宣泄的状态，“我能跟你倾诉吗？”
钱伊宁重重点头：“可以。”
她内心的愧疚更甚，本想着她是代言公司高层领导的妻子，跟她打好关系说不定可以探得一些内幕，可是没想到……
哎，豪门太太不好当啊。
“人人都说是我有福气，嫁入豪门，老公年轻有为，事业有成，又拼搏上进，还长着一张祸害万千的脸。”时斯先将余湛猛夸一顿，然后开始走剧情，“但是，结婚不过一周，他就被外派出国，整整两年才回来，可他回来后的两个月里，一次都没有踏进我们的家……”
钱伊宁默默充当倾听者。
“今天这顿不光光是散伙饭，也是我们第一次单独吃饭。”她苦笑，精致如画的脸上只剩下哀婉和苦涩，“你能想象吗？夫妻俩的第一顿晚餐居然是在结婚两年后。我知道他是个工作狂，可一个丈夫再忙也不该忘了他的妻子。这两年，他从没有给我打过一个电话，发过一条信息，这种漫长的等待，你懂吗？”
“我懂。”钱伊宁点点头。
“我的生日，我们的结婚纪念日，他通通不记得，这种不被重视的迷茫，你懂吗？”
“我懂。”
“结婚两年，我们恍如陌生人，连一次夫妻生活都不曾有过，这种身体上的空虚，你懂吗？”
“……懂。”
时斯情凄意切：“这些我都可以忍，但你知道吗？他第一次主动联系我，却是为了跟我谈离婚的事，这种绝望，这种无助，你懂吗？！”
钱伊宁点头如捣蒜：“我懂我都懂，是他不好。”
“不！”时斯挥手，猛摇头，“这个你不懂！”
钱伊宁脸上茫然。
“他很好，只是不爱我而已。”时斯继续娓娓道来：“他娶我是为了孝顺，他拼命工作是为了父母的期望。他很优秀，只是对感情太认真，我们之间没有爱，更没有感情基础，他无法对一个不爱的女人付出他的心。”她的脸上有一种释然，“离婚是最好的选择，也许有一天他会遇到他的真命天女，献上他所有的热忱。”
那个人就是你。
时斯思忖，俗话说点到为止，那就再给这段独白一个完美的ending吧。
“只是那个人，一定不会是我。”
钱伊宁小心翼翼地问：“为什么呢？”
为什么呢？
不远处，同样完美地将这段独白一字不落收入耳中的余湛也想知道。
“因为——”
“伊宁！”
时斯的话没有说完，一道清脆的男声打断两人。
“南枫。”钱伊宁甜甜地叫了一声，却又突然怔住，站在南枫前面的那个男人好像今天的面试官……
宛如一道惊雷，时斯立在原地。
我的个妈妈呀，余湛这个狗男人什么时候站在那的？他走路怎么不出声？看到她怎么不叫她？
完了完了，他到底听到多少呀？！
时斯崩溃地想着，脚下如有千斤重。
此刻，她只想画地为牢。
钱伊宁也觉得很尴尬，毕竟是人家的家事，她不好插手。
唯一在状态外的就是路南枫，他径直走到钱伊宁面前，自然地拉起她的手：“伊宁，这是你朋友吗？”
时斯还没从被余湛逮个正着的震惊中出来，又被老天劈下一个雷。
——目光直直地、死死地盯着互相牵在一起的手。
她看到了什么？
有个男的拉了女主的手？！
那男的是谁？！
女主为什么不反抗？
被时斯的视线盯得火热，钱伊宁难为情地解释：“他是我……男朋友。”
“是未婚夫了。”男人将女人的手举起，月光倾泻之下，无名指上一枚钻戒散发出星光似的耀眼璀璨的光芒。
时斯：“？！！！！”
她迫不及待问系统：【这是什么情况？你赶紧跟我说说。】
系统一副“叫你不要掺和你非要，现在还这么八卦”的嫌弃表情：【这就是人家正经未婚夫，奔着结婚去的。】
靠！
时斯：【两个都是二手货？】
系统：【不算，他们后来没结成，男方出轨了。】
时斯：【妙啊！这男的跟我一路货色。】
系统：【？？？】
时斯：【男女主可真是绝配。】
系统：【……】
钱伊宁和路南枫打了招呼已经先行离开，只剩下夫妻俩干巴巴站着。
余湛紧抿着唇角，看不出情绪波动。余光触及她纤细的左手无名指，线条优美，干净无瑕。
无声摩挲指根处的硬质光圈，一个巧力，落入手心。
他将东西收进兜里。
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语气平淡如白开水：“刘叔等很久了，赶紧回去吧。”
时斯不敢跟余湛离得太近，只能小心翼翼跟在身后。
她其实很很懒，懒到都没怎么了解正文剧情，但题目都叫霸总了，霸总总有他“霸”的地方吧？万一他突然回过头来抡她一锤子怎么办？
才有这个担忧，前面的人突然转身——
幻想入魔的时斯吓得立马抱紧自己的脑袋。
余湛：“……？”
时斯的大脑高速运转，她刚刚讲他什么坏话了？
哪句？
还是几句？
——从没有给我打过一个电话，发过一条信息。
别别别，她其实特别喜欢他给的自由！
——不记得我的生日，我们的结婚纪念日。
不需要不需要，记得离婚的日子就好了。
——没有过一次夫妻生活。
妈呀！这是她一个黄花大闺女能说出来的话吗？！
虽然马上是陌生人的关系，可是在离婚前夕，一个出轨的妻子对别的女人编排自己的丈夫，怎么都说不过去。
精彩丰富的表情在她脸上飞速变幻，余湛轻叹：“你别怕，我不会打你的。”
“不、不是。”时斯尴尬地把手放下，“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我、我……我晚餐喝了红酒，可能醉得不轻，”仿佛给自己催眠似的，她重复强调，“对，醉得不轻。”
说完又觉得自己愚蠢，一张小脸苦兮兮：“我其实还夸你长得帅了。”
余湛微微挑眉。
时斯苦着一张脸，完全没看他：“还夸你年轻有为，事业有成，拼搏上进。”
“……”
“孝顺又优秀！”
“……”
见人一点反应都没有，时斯头秃近崩溃：“我不知道她有未婚夫了！”
本来听得还挺愉悦的余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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