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疑心

夜晚的河风吹来，带着湿润的寒气，让人不禁紧了紧衣襟，以抵御这带着侵略性的寒意，但还是挡不住饭桌上佳肴热腾腾的香味。随着夜晚的降临，河岸两边的灯光都被点亮，而酒楼的空位也被一个个占满，人声鼎沸。
        林雨柔给自己夹了一筷子小菜，因为硬菜迟迟不上，几人饿得几乎已将小菜吃光了。她说道“帮宗门培育弟子也是一种贡献的方法，虽然酬金很少，但是胜在风险最小，也不用东奔西跑，所以很多人都选择带徒弟，报酬按弟子数量和质量计算，所以带的越多自然是越好的。”
        “仙玉的作用就不必我再多强调了吧为了更多的奖励，这就造成了抢人的情况，特别是修为越低的师长，更加需要收徒，几乎每个弟子在刚成为内门的时候都有至少三位以上的师长可以选择。”
        柳清眠深深点头，林雨柔则在一旁侃侃而谈，但话语之间比之以前更有逻辑性和理性，倒是成熟了很多。看了，她在去了百花峰后真的是变化不小，以前的她可没这么细心，也不会关注这些东西。
        柳清眠越是了解百花峰，越是明白那里和池晚峰的差距，也能理解为何师姐们都向往那里，尽管如此，一想到师父和师祖，对于师姐们的离开，要说毫无芥蒂也是不可能的，可就在今日短短的相处之后，原本她心里存在的一点点责怪和埋怨，此时也完全烟消云散了。
        柳清眠想，如果看到师姐们过得好，封灵师父也应当会高兴才是，就是不知道钟寒烟人在哪里
        思及此处，和钟寒烟一起去百花峰的林雨柔应当会知道，柳清眠便开口问道“师姐，钟师姐她”
        谁知柳清眠刚要说话，便被一个酒楼小厮的大声吆喝打断，同时，他还端来了一大碗热气腾腾的水煮鱼片“小心咯菜来咯”
        “可算来了快吃快吃饿死我了”林雨柔当先拿起筷子就干，柳清眠也饿得很了，只见得其他人都如猛虎扑食一般，她也顾不上说话了，于是这个话题便就此止住，而后来边吃又边聊起了别的，直到吃完饭她都没把这事想起来。
        酒足饭饱之后，之前还兴冲冲闹着要逛街的三位姑娘，全都因为今天赶路太累都选择了回去睡觉。
        直到她们离开酒楼的时候，都还遇到了几批刚刚进来的顾客，而街道上的行人仍然还保持着刚才人最多的时候，这些行人的服装各异，但大多数服饰打扮都颇为讲究，看上去生活都相当富裕，购买力充足，否则也不可能养活这么多商铺。
        四人原路返回回到了安静的江府，江府所在的街道比较狭窄，这条街上从头到尾只有寥寥两盏路灯，与外面灯火通明的街道堪称是两个世界，四周静谧而昏暗，连自己脚步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柳清眠一边抬头数着星星，一边听着其他三人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突然，她骤然回头，在街角处是一盏孤零零的路灯，没精打采地照着周围不多的路，那暗淡的光芒聊胜于无。
        除此之外，灯下连一只飞蛾或者虫子都没有，更别提有人了。
        “怎么了”江怀意关切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刚才我好像感觉到那边有人，不是普通人。”柳清眠回想着那股奇异的感觉，她现在对内息的感应力与日俱增，虽然对人间界武者的内力还不能很好地感应到，可她可以肯定刚才那气息的感觉“是修真者”她说。
        林雨柔紧张道“你的意思是刚才有修真者在跟踪我们会不会是白天的广瑶客不对啊，他犯不着这样啊。”
        四人脚下不停，甚至有所加快，很快走到了江府的大门口，这才有了些安全感。
        柳清眠沉吟道“对，应该不是他，今天白天的时候他在我身后并不是这种感觉，希望刚才是我的错觉，我们快些进去吧”
        四人都被这事搞得有些心神不宁，特别是没有作战能力的林家两姐妹，更是紧紧挽住了互相的手臂。
        看门的包子替众人开了门，府上还是如之前那般寂静，但发生了这件事后大家倒都希望这里能安静些。
        因为担心几位姑娘害怕，江怀意便带她们去了父亲的书房，以便大家能够坐在一起聊天，据他说，在他小的时候家里并不是这么安静的。江怀意家有七位兄弟姐妹，他是家中的二弟。
        父亲江衍常年不在家，而大哥沉迷练武，拜入了人间界的门派，三弟则因为路途遥远，所以三姨带他常住在学府，并不常回家。另外他还有四位姐姐，如今都已经出嫁了，只剩几位妻妾还住在家中，却也都不爱出门，所以府中才会如此冷清。
        几人商议了一下这两日的安排，这次人间界之行的主要目的是退换玉砖，所以日程安排自然是以林雨柔为首，而她则想了想，道“我们这次前来是为了把这批砖的质量问题搞清楚，虽然宗门一向对内门弟子的行踪不多限制，可你别忘了七玄武会快到了。”
        说起这一年一度的七玄武会，即便在人间界也颇有名声，以往因为担心会伤及无辜的观众，所以七玄武会一般只会邀请少许重要人物来观看，可据说今年宗门特意从珍奇异宝特别多的金光门那订购了一批护法仙幡，再配合以宗门禁制，制成一大块能有效吸收伤害的观战区域，所以今年这次的比试，应当会有相当数量的观众参与。
        不得不说，自从颜凌初上任之后，云仙宗在创收方面是越发的努力了，带来的改变也很明显，宗门的规模越来越大，从人数上已经隐隐有追上七玄宗的势头，只是从质量上任然相差甚远。不过，在宗门的修建上来说，百花峰是愈加的豪华奢侈了，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还是姐姐你考虑得周到，是该早些回去准备才是。”林笙怜在一旁附和，说完便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已是非常疲倦了。
        林雨柔宠溺地摸了摸妹妹的头，让她靠着自己的肩膀休息“小眠，这次你会参加吗你可知道，在百花峰里大家每年都会就池晚峰今年会有几人参加下赌注呢，当然啦，我是不会参加的”说完，她忍不住露出笑意。
        这也能下注你们百花峰可真无聊，柳清眠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慢慢开口“我已经答应了师父要参加了，至于能不能进前一百，我也不知道，但我会全力以赴的。”
        “封灵师父竟然要你去参加你可不要勉强自己，就算你不去，大家也是可以理解的。”林雨柔说，她对于柳清眠如此平淡地说出要参赛这件事颇为费解。
        这也很正常，柳清眠在以前一直是抱着混混日子的心情，而现在，她不得不有了目标。
        见柳清眠没有再解释什么，林雨柔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如果你是自愿参加的，那我就放心了，不过说起来，你真的变了很多呢，我从同门师姐那里听到了不少关于你的传闻，说你被万暝洞第一魔头俘走又完好无损的回来，并且修为还进境了这么多，你现在都成为云仙宗的话题人物了呢”
        “我哪有这么夸张等等，你说万什么洞”柳清眠皱眉。
        林笙怜在一旁呼呼大睡，丝毫不受两人声音提高的影响。
        而在柳清眠心里那张快要尘封于记忆深处的无字卷轴，曾遥遥指向万暝洞，如今她竟又得知那魔头那么巧合是万暝洞的人
        “啊”察觉到不小心说漏了嘴，林雨柔一把将嘴捂住，可为时已晚，她慌张地解释道“没什么，呃，清眠你这次一定要好好打，师姐相信你可以进到前一百的”
        柳清眠皱眉，摆手打断她“别想转移话题，师姐你最不擅长撒谎了，你一说谎就会紧张，根本藏不住的，说吧，他是不是万暝洞的人”
        林雨柔脸上闪过挣扎的神色，虽然师父严肃地告诫过她，不要告诉柳清眠，这是为她好，但当她真的面对这为当年的受害者时，她心里的愧疚感还是占了上风。
        为什么不能告诉她呢这不是她应有的权力吗
        林雨柔最后终于放弃了挣扎，坦白道“是了，哎，这是楠莹师父偷偷告诉我的，还特地交代我不要说给你听，你也别多想，她说以前不是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这种事在小宗小派更是不少，有些姐妹就算侥幸得救，最后也有因为承受不了真相而选择自杀的，所以不想告诉你，是担心你会想不开”
        柳清眠突然被逗笑了，“我为什么会想不开”虱多不怕痒，她身上的炸弹又不只是这一个
        林雨柔露出苦笑“你想想，那些被魔教俘走的女孩子几个能有好下场的即使你是完好的回来了，但其他人难免会觉得现在宗门内大部分人都不知道这件事，我们也不会告诉别人的。”说着，不禁伸手拉住柳清眠的手，想要给她勇气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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