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海床之下
“活该谁让你在那里卖弄的，要不是你是这次行动的负责人，我才不会帮你。”赤尨帮助乞烛处理伤口，不满地睨着他道，“这下好了，到时候你怎么下水”
“我干嘛要碰水”乞烛反问一句，满脸都是不在意。
“是是是，你是坎象传人，能驱水作战。看把你得意得。”赤尨拉长了声音表示不满，手脚麻利地把乞烛手臂上那些藕断丝连的皮肉用镊子夹掉，这些组织已经不会再长回去了，只会坏死，还是夹除掉的好。
乞烛就像没有痛觉一样，还是乐呵呵的，想到了什么还用另一只手一把拉住赤尨“哎，你说我这么表现一下，那俩小子是不是更加崇拜我了”
赤尨眼角一抽，强忍着想要把手里的镊子扎进乞烛伤口的冲动，吸了口气，换上了医者职业性地冷漠音“更倒是没有，之前你跳下水，樨还觉得你想找死，想着去阻止你。”
乞烛笑容一滞，继而没了声音，虽然他没有说话，但赤尨能看出他很高兴，这种高兴中带着对樨不相信自己实力的微恼，更多的还是被在意的喜悦。
“乞烛，我不知道你究竟是怎么想的，如果我是你，就会把一切尽早坦白。”赤尨换上了谈正事的语调，给乞烛的伤口消毒，“他很在乎你，这谁都看得出来。”
“他也在意着你们，这是我又喜欢又失望的一点。”
“那不一样。”
赤尨说完，也不解释，默默地给乞烛上药，两人都不再说话，船舱里一片沉寂。
甲板上，几个少年帮忙收拾一船的狼藉，樨眉飞色舞地向雨戒他们讲述乞烛击败海怪的过程，只是有意略过了乞烛第二秘术的情节。
“行了，别说了，快点收拾别浪费时间。”
雨散不耐烦地推了他一把，他一跃而起道“我知道了下次用嘴说就行了，不想打架就别推推搡搡的。”
雨散知道樨是被打断了很不爽，而且也打不过他，不想在雨戒面前丢着脸，于是也不和他理论，转身就走开了。
随后的天气一直很晴朗，也没有海怪来捣乱，抵达目标海域以后，乞烛就把剩下的装备也发给自己的手下们。只有鸡鸣拒绝了这些设备，不仅如此，连活鳃和蛤蜊膏他都不要，大家见状都等着看他打算怎么办。
令人惊讶的是，鸡鸣的身体，甚至是他的斗篷，一沾水就立刻在周围形成了一层膜，是他看上去像是处于一个巨大的气泡中，自行在海面上漂浮着。
“这是哪一出”樨惊讶地问雨鹙。
雨鹙道“应该是一种秘术，或者是利用了避水珠。以他的身份，弄到这种东西也不难。”
樨睁大眼睛“雨鹙，你知道他是什么身份”
乞烛在一边但笑不语。
十一个人按照原计划那样分组，乞烛带着雨戒那组，赤尨带着之子，下水后一同朝着海底潜去。习惯了活鳃以后，用起来也很方便，而且活鳃会把泥沙过滤掉，不用担心窒息或其他状况。
海床上长满了珊瑚和海洋植物，珊瑚对环境要求很高，阴阳海多变的气候不适合它们生长，只有这里，因为下面有顼脉辐射，使得珊瑚能够适应海床的环境。珊瑚的面积和走向，就是接近地表的顼脉的面积和走向，乞烛找了找，很快就找到了那个渔民所说的“海床之中”所在的地方。
珊瑚被挖开以后迅速死亡变成白色，植株和岩层都被翻开，裸露出一部分顼脉。顼脉已经被人挖掘过，表面形成许多诡异的洞窟，其中幽暗阴森，让人望而却步。看到那黑洞洞不知道里面有什么等待着他们的洞口，众人面面相觑，纷纷吞下一口口水，有些畏缩。
乞烛之所以要分组，就是为了这个情况，他做了一个手势，让他们游进指定的洞窟。
乞烛和雨戒都是坎象传人，在水下交谈也不碍事并且免受活鳃之苦，此时他就对雨戒解释这里的情况“这些洞窟很有可能是九国战争前的痕迹，后来阴阳海失常，导致大批海洋植物和生物的死亡，幸亏顼脉有辐射，没让它们死绝。据目击者称，这些顼脉中有许多近代或现代的人，状貌千奇百怪，他甚至还看到了之前失踪的那批人。”
雨戒一怔，猜测道“这么说来，所谓顼脉精髓的传说，那些绝色佳人，很可能是真人。而我们要找的那批人，也通过某种方法，进入了顼脉”
“是的。”乞烛点头，详细地和雨戒介绍道，“我审问过之前被抓的顼商，他招供说了，是通过一种方法使人长进顼脉。具体操作也很简单，就是给这些人服用特殊药物，再在脉上凿一个槽口，把人塞进去。顼脉会在被开凿以后慢慢长好，只要内部空间大于缝隙距离，缝隙就会比内部更早愈合。这么一来，里面的人就会永远困在里面，慢慢死亡。人死后，药物很快就会从毛孔中派出，冷凝固结成迷人的琥珀状晶体。顼脉接触到晶体后停止愈合，这样一来它的精髓就算是完成了。这个过程需要一个星期以上的时间，最多不会超过两星期。一般顼商会在一年后来收获，因为时间缘故，一次往往会准备二三十个活人，年后的收成相当可观。”
“真是惨无人道。”雨戒感叹道。
乞烛又说“为了使尸体死后神色具有更大的观赏性，药物中往往会掺入迷幻药，拥有强烈的致幻效果，稍加暗示就能让人完全迷失。而且从毛孔中渗出的物质里，含有人体内的油脂，所以成品内的人才会显得纤瘦可观。”
雨戒叹了口气，不想多谈可又不愿错过线索，呢喃道“死于无知无觉之中，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吧。”
乞烛还在喋喋不休“这些洞窟都是先人手笔，现代顼商只是在此基础上制作了一些赝品罢了。我们对顼脉真正的内部洞天一无所知。”
四人在洞口作了记号，鱼贯而入。为了运输方便，洞壁口径均匀，同时又有凸起凹陷的垒堑，长了絮状物的绳索和杠杆张开，似乎随时都会开始下一波作业。灯光照亮了洞壁，壁中的团块状黑影清晰可见。
显然，这儿的一块顼石精髓，被植入不到半个月。
乞烛做了一个手势，指了指那个黑影，示意樨和浮月把它挖出来。
浮月对他们打手势说没有工具，樨对他摇摇头，一个漩涡就在手中聚起。这不是坎象秘术，而是樨的巽象秘术在水下导致了涡流的产生。
他将二爻星吐丢到顼脉上，水下使用非坎象秘术有点困难，这二爻的威力减弱了，原打算直接打穿精髓，结果只是打破了顼脉表面，这些顼石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变得更加通透，此时通过钠灯的光线，也只能勉强看清里面人影的五官，那还是在光源凑近的情况之下。
浮月对樨无声地翻了个白眼，樨也很无奈，准备再来一下。
忽然一只手按住了他的肩膀，阻止他继续的动作，樨转头看去，原来是乞烛，他的神情在水中显得模糊而微妙。
光照猛地强烈了许多，樨赫然看见，那人原来还紧闭的双眼，此时竟睁开了些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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