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炒了个鱿鱼
韩嘉乔到达公司的时候已经九点了。
他迈着沉重的步伐走进公司，却发现此时的宏南冷清得有些瘆人。
平常的这个时间点大家都会一边聊天一边工作，特别是张姐，简直就是热闹制造机，会讲一大堆八卦的趣事，扯那些有的没的，大家都不亦乐乎。
可现在整个公司就跟个空壳一样，空气中弥漫着危机四伏的寒意。
“赵总，我刚才向你介绍的就是我们整个公司的运营模式，以及各个岗位的就职要求。”
陈霖带着一大堆人从那头走来，对着那群人是低头哈腰的，跟伺候爹一样。
走在最前面的是赵越，他双手交叉着摆在身后，一身昂贵的格子西装，一副高不可攀的样子。
跟他并肩走的是一群四十几岁的中年男子，也就是赵氏集团的股东们，他们跟随着赵越一起来巡察。
在商业场上，赵越是新人，但谁叫他命好，生下来就是赵氏集团的继承人，所以那群拼死拼活的为赵氏集团效力几十年，才终于才爬上今天这个位置，还不都得为初出茅庐的赵越打下手、做苦力。
赵越和他们站在一起，显得年轻又俊美。
韩嘉乔闻声望去，目光穿过陈霖，以及一张张陌生的男性面孔，落到了赵越身上，和他四目相对。
赵越脸上带着一抹玩弄的笑容，将陈霖晾晒在一边，朝着韩嘉乔走来。
他本能地退后一步，但又在理智的驱使下，走上前一步。
“赵总你好，我是宏南的总监，我叫韩嘉乔，路上堵了一个小时左右的车，所以来迟了，怠慢了实在是不好意思啊！”
韩嘉乔笑着向赵越伸出右手。
赵越直接无视他的手，藐视说道：“韩总监的工作态度不太行啊，还是说韩总监觉得自己挺大牌的，我们几个人早就到了，韩总监却迟到了快一个小时了，要我们这几个可好等啊。”
他的那只手还僵硬在半空中，赵越像是故意在那么多人面前让韩嘉乔难堪。
但韩嘉乔洒脱地放下手，冷静地说着：“这件事确实是我的疏忽，我保证下次不会再犯这种低级的错误了，还请赵总大人不记小人过。”
“先不说你迟到的事，我看了一下宏南的财务报表，业绩居然能差到这种地步，要不是韩总监无能，怎么会近几年来毫无上升空间呢！”
赵越双手插着裤带，高高地昂起头，那目空一切的眼神里就是把韩嘉乔当成一个笑话。
“宏南的业绩上不去，这的确有我的一份问题，但宏南在同行的公司里，各项业务都是第一名，宏南只是一个小公司，这样的成绩已经很好了，当然是不能和赵氏集团这样的大公司相提并论的。”
韩嘉乔沉着应对，脸上依旧挂着那一抹礼貌性笑容。
“所以韩总监觉得取得了这屁点的业绩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觉得……”
“要是韩总监总在原地踏步，不想着怎样走出舒适圈，宏南总有一天会毁在你的手上。”
赵越不留情面地讽刺道，周围的人都不敢乱说话，就连话最多的张姐也一声不吭，只能朝韩嘉乔投来了同情的目光，陈霖更是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就怕祸及到自己。
“留着你这样的废物对公司毫无用处，还是说你想在公司里吃白饭呢？”
听到赵越不留情面的讽刺，韩嘉乔的心咯噔一下落了空。
他顿时失了神，把几分慌张写在脸上，但他能做到也只有佯装镇定。
“赵总，恳请您再给我一次机会……”
“机会是留给有能力的人的，像你这样的人，我怎么给你机会呢！”
赵越越来越得意，笑起来的时候左半边脸是凹陷进去，瘦弱得能看见骨骼，但好在他五官立体，所以看起来并不难看。
“赵总，只要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肯定……”
韩嘉乔感到了害怕，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真挚地低下腰，放下面子祈求着赵越。
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他不能失去这份工作，要不然他和韩斯白都得喝西北风去了。
“韩嘉乔，你可真是厚脸皮啊！”
赵越靠上前一步，将声音压低，嘲谑地开口道：“以前在床上的时候可没见你那么的不要脸啊！”
赵越笑得阴森，把韩嘉乔当成了卑微且怯懦的小丑，将他踩到脚下，践踏着他的尊严，让他无地自容。
韩嘉乔的脸色愈发暗沉，接近麻木，眼里闪过一丝愤怒之意，但很快就被他掩盖过去了。
他强装淡定自若的样子，对上了赵越的眼睛，勉强地假笑着：“赵总，我们现在谈的是工作上的事。”
“还需要谈吗，已经结束了。”赵越阴阳怪气地说着，满脸的骄横：“结果就是你被解雇了。”
韩嘉乔骇然地望着赵越，像是被定住了，不出任何动作，心脏处像是被堵着一面墙，憋着他心病都快犯了。
过了一会儿，韩嘉乔才从“解雇”这两个字中回过神来。
可他的脑子依然一片混乱，但也只能顶着混乱不堪的神色回应着：“好，我知道了，我会收拾东西，写好辞职信，今天就离开宏南。”
他在宏南干了八年，曾为一个会议，紧张到睡不着觉，为一个策划案工作到凌晨，为一篇演讲稿反复背诵，陪吃陪喝陪应酬，才走到了今天的位置，可到头来什么都没有了。
难过吗，被解雇了。
答案是肯定的。
可是啊，他又能怎么办呢，自己只是一个打工的，左右不了自己的意愿，也只能遗憾接受了。
“哥哥。”
明朗的声音从后面传来，韩嘉乔心头一震。
所有人都被那个声音给吸引了，齐刷刷地转过头去。
韩斯白笑意盈盈地站在他身后，由下往上，一双白色球鞋干净如新，他穿着一条黑色的运动裤，左边裤脚向上折了两圈，露出赤色脚踝。
再往上是一件纯洁的白色t恤衫，衣服上没有一处褶皱，好似是刚熨烫出炉的，戴着一顶黑色鸭舌帽，清晰可见帽檐上的英文字母“die”。
他一只手提着早餐盒，还没跨进工作厅大门，就已经迫不及待地扬起手和韩嘉乔打招呼，好似除了韩嘉乔，其他人都是不存在的。
韩嘉乔所有的负面情绪在看到韩斯白的瞬间被治愈了。
那张熟悉的脸蛋，那个单纯的笑容，那样青春活泼的打扮，明明每天都能看到这个模样的韩斯白，但他还是忍不住为韩斯白心动。
“你……怎么来了？”韩嘉乔将韩斯白拉到一边，尽量和那群大人物拉开距离，低声诧异地问着。
“我来给哥哥送早餐呀，你都没吃早餐，我怕你饿着了。”
少年和一群西装革履的男人站在同一个空间里，即使不看脸也是格外的显眼，衬托得少年更加的年轻有活力。
“我们出去说。”韩嘉乔试图把他拉出工作厅。
“不用出去，早餐都快凉了，得趁热吃才行。”
韩斯白轻推开他的手，从赵越身边走过。
赵越目不转睛地盯着韩斯白，魂都快被勾去了，只是韩斯白不屑于将赵越放在眼里。
韩斯白将早餐盒放到工作台上，自顾自地打开盒子，香喷喷的气味弥漫开来。
宏南的人都惊呆了，这也太胆大妄为了吧，居然当着那么多的大领导的面带早餐来公司，而且韩斯白还不是公司的内部人员。
韩嘉乔看情形不对，连忙拉住他的手，慌忙地低语道：“斯白，早餐我收到了，你先回去，我还要工作呢！”
“什么工作，今天不是星期六嘛，别说了快来吃早餐吧！”
韩斯白故意增大音量，都能在空旷的大厅内传来了回声。
韩嘉乔看了一眼身后那群大人物，脸色难看得很，就差叫安保过来把人轰出去了。
“你给我出来一下。”他强制性地拉着韩斯白走出了大厅。
直至走出了一段路程，韩嘉乔才停下了脚步，无奈地望着韩斯白：“别闹了，先回去，我还有点事情要处理。”
“处理什么，处理辞职的事？”韩斯白袖着手，瞬间把脸沉了下来。
韩嘉乔的眼睛轰地睁大：“你都听到了？”
“嗯，还有他羞辱你的事。”韩斯白的脸色微变，显露出几分阴沉：“哥哥，你好弱啊，都不会反击。”
韩嘉乔怔了怔，摸着他的脸，扯出一个笑容来：“那能怎么办，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上去打他两拳？还是跟个疯狗一样破口大骂？”
顺着他的脸蛋往上，韩嘉乔轻抚着他皱成一个结的眉头，温柔地开口：“好了，不要为我难过了，你先回车上等我，我办理好辞职的事就下来找你。”
“不要，我要和哥哥一起。”韩斯白倔强地拉着他的手。
韩嘉乔的内心太过烦躁了，真的没心情和韩斯白耗下去了。
反正他不会松口的，毕竟被炒鱿鱼这种丢脸的事情，让韩斯白撞见了，就已经是十分不该了，更不可能让他看到更加失去面子的事了。
许是韩嘉乔的目光太过凶狠了，伤了某位少年那颗脆弱的心，韩斯白愣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良久后，他才低沉开口：“哥哥，不要赶我走。”
韩嘉乔稍显无奈，随即转换语气：“哦，我知道了，看来你之前是在骗我的，说什么都听我的话，可我现在就这么一个要求你都做不到。”
韩嘉乔特意露出了质疑的眼神，目光上下打量，而后浮现出了大失所望的表情。
他知道，韩斯白是吃软不吃硬的，但是只要态度够坚硬，韩斯白两样都吃，只是他不忍心再朝韩斯白发火。
“不是的，我听哥哥的话。”韩斯白一下子就上了当，连忙否认着“罪行”。
“你现在是听话的样子吗？”他质疑的目光倏然加深：“不仅不听话，还理直气壮的很。”
韩斯白在他狭长又灼热的目光中败下阵来，最后也只能屈服：“那我在车上等你，有什么事一定要打电话给我哦！”
“好，我知道了。”
韩嘉乔将车钥匙交到韩斯白的手上，他走出了几米远，连连回头依依不舍地望着韩嘉乔，像个远行的游子，与至亲至爱之人难舍难分。
“有事一定要打电话啊！”韩斯白都走了老长一段路了，依旧回头做着打电话的动作，不放心又叮嘱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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