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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14章(章尾加了1500)


(昨天写的有些仓促,想了很久还是决定把最后那部分改了)

        围读需要一整天。

        午休的时候,裴宁和傅修坐在一起吃盒饭。

        傅修是那种典型的高冷款,说话语调也淡淡的:“感觉怎么样?”

        “嗯?”裴宁抬起眼,“什么感觉怎么样?”

        傅修:“祁总把你身体的状况都和我说了,今天上午流程这么紧凑,头疼不疼?”

        裴宁惊讶:“是他是特意拜托你来的吗?”

        傅修笑了笑:“他是拜托过,不过我知道是你后,也想来。”

        裴宁很清楚,随着爷爷的离开,自己与那些亲戚间的联系会更少。

        虽然嘴巴上一直说不在乎,但对于亲人,裴宁心底深处还在很在意的。所以,当傅修说“知道是他后,想来”,裴宁被狠狠的感动了一把。

        他无比真挚道:“小修哥哥,谢谢你。”

        傅修最见不得别人给他搞煽情,赶紧比了一个“stop”的手势:“别再这么喊我,正常点。”

        裴宁笑了一下。

        “我都很好,也没什么不舒服,而且——”像是傅修不信他似的,裴宁鼓起脸,“我也没那么容易被欺负,真的!”

        裴宁人瘦,脸上的肉也不多,鼓起脸的时候,难得的模样可爱。

        傅修忍不住想逗逗他:“所以,祁总也没欺负你了?”

        听到“祁总”,裴宁立刻收起原来的表情,郑重道:“没有,他对我很好。”

        傅修弯起眼,笑了一下。

        裴宁扒拉了几口饭,抬起头来,带着几分不解:“为什么祁总要欺负我?”

        傅修:“……”

        傅修清了一下嗓子:“我想我们说的欺负,不是同一个意思。”

        裴宁先是愣在那,好几秒后,他白皙的双颊上泛起了淡淡的红。

        再之后,红意越涌越多,露在外面的半截耳朵都红了起来。

        他没想到,傅修看起来这么高冷的一个人,竟然会和他说这种话!

        裴宁抓起饭盒:“我不和你说了!”

        说着,留给傅修一个后背,趴在另一侧桌上,埋头吃了起来。

        傅修是祁钧寒母亲白夫人的心理医生,这几年来,几乎每个月都要飞一次a国,为白夫人进行心理治疗。

        也因此,渐渐和祁钧寒熟悉了起来。

        这两年,白夫人的病情趋于稳定,就在傅修决定结束这一项持续好几年的治疗时,她突然又发病了。

        而这其中的原因,是祁钧寒。

        祁家和同为a国华人圈的超级豪门韩家联姻,当时决定的第一人选是祁钧寒。

        但祁钧寒坚决不肯妥协,最后联姻人选变成了他的大哥白云廷。同时,祁钧寒被迫放掉手里的生意,回国接手天创。

        天创传媒虽在国内传媒公司里占据一席之地,但与祁家在国外的生意来比,不堪一提。

        白夫人坐在心里诊疗室里,眼泪哗啦啦地告诉傅修,祁钧寒拒绝的原因,是他早已有了想要娶的人。

        白云廷并非白夫人的孩子,而是她同胞妹妹的孩子。

        姐夫婚前,和妹妹搞在一起,致其怀孕比正牌妻子更早生下孩子这种丑闻,放在任何讲究门面的大家族,都是不能接受的。

        所以,白云廷一直被偷偷养在国内,直到成年才被认回。

        现在,他不光风光地娶了韩家小公子,还接手了祁家在a国最重要的生意,也不怪白夫人会突然加重病情。

        那天收到祁钧寒的信息时,傅修就在想,祁钧寒心里的那个人,是不是裴宁?

        傅修最后还是咽下了心头的疑惑。

        他向来不爱管别人的闲事,更何况,是这种感情上的私事。

        吃完饭后,裴宁总算不别扭了,转了回来:“刚才导演说,你是这部戏的心理顾问?”

        傅修长指点了点桌面:“准确说,是职业顾问。”

        苏时南扮演的男主是一个心理医生,剧里有不少他作为心理医生工作时的戏份,为了保证一定的专业度,需要一个职业医生在旁边提供建议。

        裴宁:“那我以后有问题,可以来找你吗?”

        傅修:“我是一个心理医生,你有什么心理上的问题想要问吗?”

        裴宁:“……没有,但是——”

        他清澈的淡色双眸里浮现出淡淡的迷惘:“我有些感情上的问题。”

        傅修:“感情问题?你刚才不是说祁总对你很好吗?”

        裴宁抿了抿唇:“他是对我很好,可我总觉得怪怪的。”

        傅修:“怪怪的?”

        裴宁坐正身体:“傅修哥,你谈过恋爱吗?”

        傅修表情微变,语气也冷了下来:“现在是你有问题,不是我有问题。”

        裴宁:“我知道,但我没谈过嘛。我醒来的时候,一直很清楚我和祁先生只是包养关系。”

        傅修眉头连着跳了好几下:“包养?”

        裴宁很快道:“但最近这段时间的相处下来,我觉得我们好像不止是包养关系,祁先生看起来是真的很喜欢我。”

        傅修微微放心,听裴宁继续说了下去。

        “我没了记忆,不知道他为什么喜欢我,总觉得自己像是捡了什么天大的便宜一样。每次对着他的时候,也没办法全情投入。就像——”

        他顿住,歪头想了好一会,才继续说道,“那种感觉,就像是在谈一个单边的恋爱,我没了记忆,我们中间沟通的通道被中断了。我现在只能一股脑地去接受他给我的感情,却不知道应该如何回应。”

        尤其祁钧寒那天后来说的那些。

        刚听到的时候很感动很开心,可冷静下来再去想的时候,又别扭的厉害。

        裴宁等了一会,见傅修一直没说话,便抬起头来:“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傅修抬手,用力揉了一下他的脑袋:“你缺失了三年的记忆,中间少了那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一时间无法适应也是很正常的。”

        裴宁:“那我应该怎么办?”

        “很简单的方法,先解决记忆问题。”傅修沉吟片刻,“我认识一个医生,是国内记忆障碍相关方面的专家,他们医院也拥有专项技术。我可以推荐你去他那里。”

        “只要记忆恢复了,所有一切都迎刃而解了。”

        这话,给裴宁打了一记强心针,他激动地抱住傅修:“傅修哥,谢谢你!”

        傅修连连后仰,避开他过于热情的拥抱。

        裴宁只抱了一下就松开了手,他站起身:“我去外面透透气,下午的围读马上开始了。”

        看着裴宁快步往外的清瘦身影,傅修垂眸,“啧”了一声。

        他怎么觉得,半年之前自己曾经也经历过这么一个事情?

        难道他看起来,很像是那种会为人解决感情问题的情感医生吗?

        -

        围读进行到晚上八点才结束,裴宁到家的时候已经近九点了。

        刚推开门,从里面的阴影里冲出来一个人,吓了裴宁一跳。

        打开灯,看清对方的脸后,裴宁没好气道:“你干嘛?”

        白泽光:“我那天都看到了。”

        裴宁丈二摸不着头脑:“看到什么?”

        白泽光双眼里像是藏着一团火,在门厅的暖色黄光下,亮的灼眼:“我看到你晚上不睡觉,偷偷跑去敲我哥书房的门。”

        裴宁:“……”

        裴宁:“你大晚上的在这等我,就为了问我这个?”

        白泽光:“不然呢,站这里给你开灯吗?”

        他昨天一整天没在家,今天裴宁一整天不在,他一直没机会问裴宁,挠心挠肺得难受。

        白泽光:“我看你在那站了很久,嘿嘿,我哥没同意你进去吧?”

        裴宁确实在书房门外等了一会,因为那段时间,祁钧寒不在里面。

        他双手抱胸,仰起脖子:“那也和你没关系吧?”

        白泽光:“我是好心提醒你,别在我哥身上费太多功夫,你想要的,他不可能会给你!”

        裴宁抬眉:“看不出来,原来你还挺关心我的?而且,你怎么知道我想要什么?”

        白泽光抿了抿唇,还欲说什么。

        “你们两在做什么?”

        楼梯上的灯突然亮了,祁钧寒从楼上下来,看着他们。

        准确说,是看着裴宁。

        这是那晚之后,裴宁第一次在完全清醒的状态下,和祁钧寒目光相对。

        一想起那晚上的亲吻,裴宁的脸又有些热。

        他呆呆站在那,背后突然被推了一下。

        “哥,裴宁说他想去你的书房!”说完这一句,白泽光飞也似的溜了。

        留下两人,面对面站着。

        裴宁眨了眨眼睛:“他之前和我说,您的书房不准别人进去,”

        祁钧寒:“是不欢迎别人进来,你不一样。”

        裴宁的唇角不由自主扬了起来。

        “那要来吗?”祁钧寒问。

        裴宁工作了一天,其实已经很疲惫了。

        但迎着男人的眼睛,他心头又有些发热,软声应了下来。

        -

        祁钧寒的书房和前几天进来时一样,唯一不同的,是男人座椅旁边,又放了另一张相同的座椅。

        那是给他准备的吗?

        裴宁忍不住想。

        他视线扫过办公桌巨大的桌面,在一大堆交叠的文件下面,又看到了那天没有看清楚的那张照片。

        准备来说,是看到了半张。

        照片被文件盖着,只露出小半部分。

        书房光线充足,裴宁很容易看清楚,露在外面那小半部分照片上,是一个十六七岁的清秀少年。

        “坐。”

        裴宁收回视线,坐到了祁钧寒身边。

        座椅很大,裴宁一坐进去,身体便陷了进去。

        很舒服,可惜的是,从这个角度,没办法窥探那张照片了。

        只刚才那一眼,裴宁已经很确定了,照片上那个少年是祁钧寒自己。

        少年腰上挂着一只手,显然这照片是他和另一个的合照。

        到底是和谁的合照,会让祁钧寒高频率的将其拿出观看?

        裴宁十分疑惑。

        祁钧寒出声,中断了他的思绪:“张主任刚才给我打电话,说你该回去复查了。明天没事的话,我让吴叔送你去?”

        裴宁想起白天傅修的话:“我一个朋友给我推荐了一位医生,说是国内记忆障碍方面的专家,我想去他那边试试,看看能不能快点把所有事情都想起来。”

        “你这么想快速恢复记忆吗?”

        裴宁:“是的。”

        祁钧寒黑眸微缩:“为什么?”

        裴宁歪了歪头:“这几年外界对我的评论是贬大于褒,我也觉得自己的很多决策很奇怪,很想知道那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还有——”他看着祁钧寒,“我也想知道我们的过去呀,只有您一个人记得,我什么都不知道,岂不是对您很不公平?

        祁钧寒脸上露出裴宁很少见到的那种严肃表情:“那如果,那些并不如你预料的那样呢?如果我曾经做过让你很讨厌的事情呢?”

        裴宁低头,认真想了一会:“您做过什么杀人放火的事情吗?”

        祁钧寒:“没有。”

        裴宁:“那您和我爷爷过世有关系吗?”

        祁钧寒皱眉:“怎么可能?”

        裴宁脸上的表情瞬间放松了下来:“那我想不出任何会讨厌您的理由了。”

        “您在我发生车祸的时候,第一时间赶过来,陪我去看爷爷,还带我回家。一件件一桩桩,都是完全的为我,我怎么可能会讨厌您呢?”

        “祁先生,”裴宁坐正身体,扭身去握祁钧寒的手,“我想更多的了解您。”

        青年仰着头,淡色的双眸迎着光,看起来澄透又干净。

        两人对视了一会,裴宁微红着脸低下头,避开男人一直盯着他的,深邃又带着热度的目光。

        祁钧寒抬手,贴上裴宁的后颈。

        不管什么时候,裴宁的体温都偏低,火热的掌心贴上的时候,身体不适应地微颤了一下。但裴宁没动,依旧低着头,将自己最脆弱白皙的脖颈,完全露了出来。

        那是一个臣服又you-人的姿势。

        祁钧寒胸膛起伏。

        并非他不愿意裴宁恢复记忆,而是他不能让裴宁恢复记忆。

        起码现在,不行。

        一旦裴宁记忆恢复,会立刻发现,所有的一切不过是一场谎言。

        他们从没有在一起过。

        只要裴宁恢复了记忆,就会……头也不回的离开他。

        祁钧寒本以为自己有很多的时间,可以和裴宁慢慢培养感情。

        但裴宁……似乎没打算给他足够的时间。

        祁钧寒的手缓缓下移,最后停留在裴宁纤瘦的腰侧。

        他收紧手臂,把人半搂进怀里:“你一直都很了解我。”

        裴宁抬起头,双唇翕动。

        还未出声,男人的长指按住他的唇,声音低沉。

        “我今晚想去你房间,可以吗?”

        -

        裴宁待在洗手间里,反反复复刷了今晚的第三次牙。

        他也不知道聊得好好的,话题为啥突然就不对劲了。

        他说的“了解”,不是那种了解啊!

        亲吻和上-chuang完全是两个概念。

        裴宁接受了亲吻,但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接受后面这件事。

        外面传来敲门的声音,裴宁赶紧把牙刷放起来,狠狠用毛巾擦了一下嘴,快速回到了床上。

        祁钧寒带了一杯牛奶进来。

        裴宁接过来,小口地喝了起来。

        奶被温到合适的温度,滑入喉中,缓解了几分因为紧张而干涸的喉咙。

        自上一次裴宁去楼上热奶后,每天晚上九点多的时候,都会有人给他送一杯过来。

        祁钧寒在的时候是祁钧寒,他不在,则是管家吴叔。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裴宁吞-yan的声音。

        从没有任何一刻,裴宁希望这一杯奶能够再多一点,多到他怎么也喝不完就好了。

        但不管他多么小口,杯子里的奶还是被喝光了。

        裴宁僵着手把杯子放到了床头柜上,当他伸手想去抽一张纸巾擦嘴的时候,男人突然压下来。

        属于对方的气息拂面。

        裴宁瞬间没了下一步动作,由着对方将他唇角残留的奶渍全部都tian-掉了。

        “我觉得我还是再去刷个牙好了。”

        裴宁转身想要下床,才动了一下,撑在一旁的手臂就被按住了。

        他仰起头,有些无助地看向祁钧寒。

        两人视线还未碰到,男人已直接吻住了他。

        裴宁被压到了床上,男人的亲吻热烈又chan绵,完全掌控了他的呼吸。

        除了被动接受,裴宁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双手五指张开又握笼,反复几次,最后用力抓住两侧的床单。

        意外的是,祁钧寒没有吻他太久。

        伸手关掉了房间内的灯后,他贴在裴宁耳侧,低声道:“我尝过了,不用刷牙。”

        裴宁连着眨了好几下眼睛,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好。”

        两人并肩躺在床上。

        准确说,是裴宁被搂在对方怀里。

        裴宁还是不大适应这种亲密的拥抱,但他没办法说出拒绝的话,只能尽量放松下来,不要让自己显得太僵硬。

        半遮光的床帘里,泄进淡淡的月光。

        房间里像是笼着一层薄薄的纱雾,更显静谧。

        “每个人都有不想被提及的过去。”祁钧寒轻柔地抚着他的头发,就像那天亲吻过后一样,“我也有,而且很多都被你看到过。”

        裴宁一动不动地,安静听着。

        “裴宁,我也很希望你能快点恢复记忆,只是我更希望你能多给点我时间,让我可以在这有限的时间里,做到更好。”

        男人的声音落在耳边,在安静的夜里分外温柔,又隐约,藏着一丝小心翼翼的意味。

        裴宁脑子有些乱。

        从车祸后醒来到现在,他被灌入了很多信息,有自己的,有工作的。

        当然,最多的是祁钧寒的。

        祁钧寒像是突然出现在他生活里的,一团特别大的棉花糖。

        裴宁小时候出去玩,总是会忍不住去看那些五颜六色、造型各异的棉花糖。

        哪怕隔着一段距离,也能想到吃上去有多么香,多么甜。

        但裴宁从没有主动提过自己想吃。

        爷爷养自己已经很不容易,不应该再让他负担这些额外的压力。

        每次,裴宁都是远远站在路的对面,看着做棉花糖的人拉出各种形状不同的棉花糖,看着围在四周的孩子大人们,满怀期待喜悦的脸。

        与小时候不同的,是这一回,他是那个站在机器旁边,已经付过钱的人。

        只要再等待一会,棉花糖就会被放到他的手里。

        只要他愿意等。

        裴宁一点一点地扭过头。

        房间里很暗,即使隔着这么近的距离,他也看不到祁钧寒的脸。

        他只能感觉到对方一下又一下的呼吸,随着自己胸膛里心脏的跳动起伏。

        “我觉得您已经做的够好了,这样完全足够了——”

        “宁宁。”

        男人打断他,声音变得更沉,“但我想更好。”

        裴宁嗓子有些发干。

        “我可以再做点别的吗?”

        裴宁眼睛都不敢眨了:“什么……别的事?”

        “让你舒服的事情。”

        没等裴宁更深一步去想到底是什么“舒服的事”,祁钧寒已松开了他。

        祁钧寒钻到了被窝里面。

        裴宁如愿尝到了棉花糖的味道。

        很甜,很软。

        比记忆里所期待的,更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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