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丰厚贺礼
身份定了下来，顾澜烟住进了钟秀院。
这几日都在烦心，所以一个晚上反而睡得很好，却不知道半夜里张夫人悄悄来看了几次，对着她抹了半天眼泪。
最后才被镇国公拉走了。
顾澜烟一觉醒来时，已是天光大亮。
梅儿早已在门口等着，之前顾澜烟向张夫人提出，梅儿是跟着自己多年的丫头，所以要带她一起进府。
张夫人自然没有不答应的，和梅儿一起守着的，还有两个丫头。
见顾澜烟醒了，一个丫头连忙上来：“小姐。”
顾澜烟眨了眨眼睛，见眼前的丫头大眼睛、圆圆脸蛋儿，生得十分俏丽。
另外一边竟然生得同个模样，不过是下巴上多了一颗黑痣，两人都笑嘻嘻地看着自己，顾澜烟有点吃惊。
丫头连忙向她福礼，圆润的脸上爬满红晕，看起来可爱得很，口中解释道：“小姐，奴婢叫荷叶。
她叫莲藕，我们两个是双生子。”
顾澜烟见两人果真生得一模一样，不由轻笑出声。
一大早，顾澜烟还未洗漱过，张夫人便已经来了。
就眼巴巴地瞅着顾澜烟梳洗打扮，轻声地出着主意，顾澜烟往日里喜欢素净的装扮。
却不想张夫人喜欢的是华丽的服饰，为了让她开心，顾澜烟不得不在自己的发间加了一簪琉璃珠。
这时候，张夫人才笑着道：“惠妃娘娘在宫中不便出来。
你二姑母英国公夫人和二叔南明侯原本昨儿个就迫不及待要来看你。
被公主给挡了，生怕他们吓着你，但是他们今儿一早已经着人把见面礼送来了。”
张惠妃是陈留公主的次女，在别的孩子还在牙牙学语的时候，张乔就已经把诗词念得滚瓜烂熟了。
七八岁的时候，她已经能出口成诗，而且辞致清丽，连寻常的成人都比不上。
然而张乔最出名的并不是她的才名，而是她为人大度，心性宽和。
再加上生下靖王萧壁，还有实力雄厚的张家作为后盾，所以一向享受尊荣。
事实上，顾澜烟远远低估了张家人的影响力。
昨天从她进府开始，消息传遍了整个大都。
张惠妃是自家人，当然会送礼物，而皇帝和孟皇后，还有宫中的其他嫔妃，到大都的各位王爷，甚至是寻常的官吏，都给张家送来礼物，庆贺他们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小姐。
当然，他们并不关心顾澜烟是否真正的雪儿，重点在于，她是唯一一个被张家承认的女儿。
管家取出长长的礼单，一面擦着汗，一面项项念着。
小厮们将礼物全部抬到院子里，然后再有序地退出去。
偌大的院子全部被贺礼塞得满满的，这许许多多光彩夺目的宝贝，几乎晃花了所有人的眼睛。
张夫人对顾澜烟，总是无比的耐心，她耐心地听着管家报礼单，然后一件件地让人捧过来给顾澜烟瞧——
“这一套头面是你大姑母张惠妃送来的礼物，是她找了工匠亲自设计给你的。”
张夫人指着眼前一套精致的头面说。
顾澜烟看了一眼，那是一套红宝石的头面，金子上镶嵌着红宝石。
还零星巧妙地缀着猫睛石、青金石、珊瑚！
而配套的那些钿子、扁方、簪钗、手镯、戒指、牌子，全部用金子镶嵌红宝石制成，精工巧致，处处透露出细腻与燕婉。
光是这一套头面，便已经是价值不菲。
二姑母英国公夫人张真出手同样大方。
琉璃的匣子里头装着碧玺珠翠手串，由十八颗粉色碧玺珠穿成，上面系着极为繁复精巧的金丝如意结，各系珍珠一颗，十分的精致。
那丝结的编织方法十分巧妙，顾澜烟多看了两眼。
张夫人欢喜，亲自取来系在顾澜烟的手腕上，左右端详道：“你二姑母的手艺果真还是和从前一样，最心灵手巧不过的。”
顾澜烟吃惊道：“这上面的丝结——”
张夫人便是笑容满面：“这是她亲自编的，说这样才足够心意。”
顾澜烟震动，金银珠宝全都是可以用钱买到的。
她在大燕已经见过无数，更看过无数，更有甚者只要她一句话会有人争着抢着给她这些东西！
并没有什么稀奇，可对方却肯为了自己这样一个陌生人这样费心思，不惜亲自动手，纵她铁石心肠，也不能不感动了。
英国公夫人的两个女儿韩琳和韩琴也送了礼物，韩琳送了一个金累丝香囊，九成金质，周身由镂空的累丝花瓣组成。
上下均有丝绳及红色珊瑚珠为饰，巧夺天工。
韩琴则是送了一幅亲自画的水墨画，甚至连英国公夫人那个只有三岁的小女儿，竟然也学着自家二姐，涂抹了一幅小鸡啄米图送过来。
顾澜烟捧着那幅画，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
见她开心，张夫人自然也开心得不得了。
二叔南明侯——文林，送来的是一盆青玉、白玉制的水仙，看起来和真正的水仙一模一样！
若非没有花香，几乎让人以为这是真的水仙花。
管家继续念着礼单，大都的官员们，这几日都冥思苦想、想方设法搜寻最珍贵的礼物送给她！
而且为了吉利，礼物全是成双成对的，金银器具、稀世古珍……
数不胜数，光从这些礼物，可见张家如今声势之盛了！
张氏富贵近三百年，饮食起居极为讲究。
顾澜烟捧起茶盏，喝了一口，居然是熟悉的味道……
张夫人见她喝茶，突然哎呀一声站了起来，道：“我怎么忘记了，库房里有一套琉璃茶盏，给你用才最合适。”
一旁的宋妈妈连忙道：“夫人您坐着，奴婢亲自带人去找。”
张夫人却不放心，道：“还是我来，你们不晓得是哪一套最好看！”
说着，就急匆匆地去了。
顾澜烟看着她的背影，心头微微涌上一阵心酸，手不由自主地攥住腕上的金丝如意结。
攥得那样紧，就像深深的硌入掌心里去似的。
偌大的院子，里里外外伺候的人，有十数个之多，但都悄无声息地行走，不敢打扰。
可见张夫人早已叮嘱过。
顾澜烟轻轻笑了笑，翠儿，若是你活着，见到这样的家人，该有多么开心呢。
可恨那萧瑾太过无耻，幸福离你，就晚了一步而已啊。
不多时，张夫人兴高采烈地捧着琉璃盏回来，献宝一样给顾澜烟看。
然后絮絮地介绍着张家的人，顾澜烟刚开始还附和几句，渐渐的就变成张夫人一个人在说，她默然聆听。
“公主说，好容易合家团圆，要为你举办一次宴会。
让大都所有人都知晓你回来了才好，你若是觉得不妥，我便想法子推掉便是。”张夫人终于说到了重点。
顾澜烟微笑，看着张夫人忐忑、唯恐怕自己不欢喜。
张家是何等身份，女儿回来自然要介绍给所有人认识，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这代表着张家对她的认可。
当然，这更是一种保护。
在众人面前露面，将来不管她走到哪里，别人都会知道她的身份来历，并且给予足够的敬重。
顾澜烟微笑着道：“娘，女儿愿意一切都听从安排。”
这就是愿意参加了？！
张夫人特别夸张，居然激动得眼睛都红了。
她原本生怕顾澜烟不愿意，连回绝陈留公主的借口都想好了，谁知她会答应！
她原本不希望女儿过早暴露在众人面前，可又骄傲地想要告诉所有人她找到了自己的女儿。
而且她的女儿这样漂亮这样温柔这样识大体呢！
她站起来，吩咐道：“宋妈妈，你听见小姐的话了吗？
立刻吩咐下去，好好准备！”
顾澜烟见她这样开心，便也微微笑起来。
宴会开始前的十余日，张夫人便指挥着所有人忙碌起来。
她静心挑选牡丹花，先把张家花园的鹅卵石路上用花盆簇拥起来，然后又特地选择了最名贵的牡丹花品种。
按照不同颜色不同的图案排列起来。
为了准备宴会，她还把儿子、侄子全都给调动起来了，吩咐玉临从各地调来美味的珍馐，选最上等的美酒；
吩咐张敦亲自监督整个宴会的布置，不许出一点差错；
就连平日里最懒散的张导都被抓差，到处去跑腿……
这些事情原本都可以安排下人们去做，但是张夫人难得兴致大涨。
带动着两个儿媳妇都兴致勃勃地指挥起了三个小叔子，整个家里忙得热火朝天。
最闲的人，只有顾澜烟。
她从花园看去，就见到张夫人恨不得亲自上去代替那些搬花的仆人，不由嘴角轻轻翘了起来。
这时候，有一道声音出现在她的身后：“她最近很开心。”
顾澜烟不用回头，已经明白这声音的主人，便是镇国公文轩。她微微一笑，道：“只要她开心，全家都会很开心吧。”
“是啊，只要她开心，我们就全都觉得很开心。
最近我常常想，如果没有你，这一切的快乐都不会有。”
文轩看着忙碌得不可开交的妻子，笑容十分平静。
顾澜烟垂下了眼睛，掩住了眸子里的所有情绪：“我什么也没有做看，相反，我享受了原本应该属于翠儿的一切。
每当我想起这一切，我就会觉得很难过。”
文轩却已经比第一次谈起翠儿的时候平静了许多。
他的目光穿过张夫人美丽的面孔，仿佛依稀看到了女儿的笑脸：“即便翠儿还活着，她也不可能做得比你更好。”
如果翠儿还活着，他的妻子知道女儿竟然沦落到下九流的戏子之中，还不知道要多么的痛心疾首。
而所有的豪门世家，都不会接受翠儿的身份，他们只会在背后嘲笑她。
想也知道，张夫人会为了保护女儿做出怎样的抉择——文轩叹了一口气。
－－－－－－题外话－－－－－－
小红经过一系列的挑灯爆肝之后。。。。
爬……爬……不……我凑足了两章的字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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