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变（四）
范氏从正厅回来后就沉寂在思虑中，两个领命调查回来的婆子在门边通报了好一会也不见对方有反应。她们面面相觑，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就在她们一筹莫展时，范氏开口问道：“可有什么事情发生。”
“大小姐和皇后娘娘换了衣服后有出过门……我们跟在她们身后，看见她们进了若曦的院子……”
范氏睁开了眼睛，瞪着婆子，之意她们把事情从头到尾说清楚。
“之前若曦被国舅借题发挥，引发了要大小姐为他庆生跳舞的起因。老爷看事情压不住，就准备让若曦去陪国舅。”
“没想到若曦竟然把楚曦用药迷倒，放在房间里冒充自己，让其做替罪羊。大小姐也不知怎么就知道了，便和皇后一起把人救了出来，送到了大小姐房内。”
范氏听得心惊肉跳，她没想到女儿竟然会有这样大的胆子又细致的心思。她更奇怪皇后为什么会一起趟浑水？
“我们也是晚宴进行到一半看见大小姐突然出现，才知道她要献舞的事情，立即赶来通知夫人了。”
此前的焦虑不安又在心头徘徊，想到陆雪颖险些羊入虎口，范氏又惊又怕，随后又被巨大的愤怒包围。
这两件事都和皇后有着密切的关系。可以说，自己女儿几次脱险都亏了融资的出手？虽然没有证据，但是出手的时机太巧合了，让人无法不心生疑惑。
可是为什么？
范氏想不通，荣臻和自己女儿的关系呼之欲出，又似一场自我猜疑的幻想。
“老爷叶子早就安排好了，只是没有告诉第二部，怕你知道了会出来阻拦。”
“陆崤逸……你究竟有没有人心…”范氏沙哑中带着崩裂的愤怒。她不是不知道丈夫的那些勾当，只是身为陆雪颖的父亲，她就真的一点都没有骨肉情吗？
“幸好皇帝来了。”两个婆子心有余悸地说道，不然等舞跳了，也不知国舅会以什么借口要大小姐…”
婆子们不敢说下去，渐渐没了声音。
颖儿，她的孩子，可怜的孩子。从出生前就被人暗算，出生后也不曾自由，做着别人希望成为的样子。
“大小姐想必手机怕你为她担心，才没有和你说……”
“老天有眼，让皇帝来搅了浑水，才让大小姐险中求全。”
范氏心中冷哼，皇帝？恐怕真正帮她的人是皇后荣臻，皇帝不过是她使的武器罢了。
“皇帝皇后可是回来了。”太后从佛堂出来，坐在椅子上抿了一口热茶。
“回太后，刚回…”王嬷嬷答道，她微微停顿，仿佛有难言之隐。
太后并不焦虑，等着答复。
“国舅……也回府了……”
太后神色一怔，盯着说话的王嬷嬷，忽而笑出了声。
“好一个陆崤逸，倒是长了本事！皇家人也敢赶。”
“是皇上…”
“皇上怕是听了谁的话吧？”太后盯着手上的扳指，陷入沉思。是不是荣臻她不能下结论，但是她完全没责任太后是不会相信的。
皇帝心性完全比不过皇后，几句话就被框的分不清方向。现在她还忠义，但如果之后涉及到她所在意的人呢？她能向着皇家吗？
“若是皇后娘娘，她为何要帮陆雪颖？”
“奴婢听说皇后娘娘要求和陆雪颖单独聊聊，俩人看似姐妹一般，而且整个晚宴都在陆雪颖的闺房里……若俩人真是私通，未免有点太明目张胆了？”
太后心中也有一番比较。皇后即使有心，她现在既没有站定根基，又无党羽，若要拉拢人心，不应这样高调，更何况荣峰何陆崤逸一直不合，荣臻又是孝女，断不会做出合谋之事。想起前几日，云楷在这里误伤了替自己说话的荣臻，太后叹气，收了自己的怀疑。
“太后，或许我们都想多了…”李嬷嬷在旁小心翼翼地说道：“皇后娘娘为人正直，又一心辅佐皇上，让有心人从中作梗，使了离间之计就不好了。”
“恕你无罪，你继续说。”太后神情肃穆，看不出喜怒：“我想听真实的想法。”
“小皇帝现在最亲皇后，皇后也缓和了你们之间的间隙，解开了你们间被宰相挑拨后的误会。如果您现在没有确凿证据救对皇后产生隔阂，怕是也会影响到小皇帝。”李嬷嬷说完盲跪在地上：“奴婢的话不中听，还请太后原谅我老奴。”
太后点头，又问王嬷嬷看法。
“既然皇后娘娘让小皇帝知道宰相别有用心，小皇帝也的确收敛了不少。黄后娘娘即使想要找同盟，也不会选择右宰相陆崤逸。毕竟皇帝出了什么事，她这个让皇后也就是废了。她不傻，这么浅显的道理自是应该清楚。”
“听到有些人叫你姐姐，让我觉得恶心。”陆雪颖没来由地说了句话，像在对楚曦说，又像在自言自语。
楚曦正忙着给她做包子，只闻声音没听清楚全话，抬头见陆雪颖神色不佳，以为有人惹到了对方，便关切地问道：“是谁让大小姐生气了？”
楚曦包子做的很是熟练，即使看着陆雪颖而没有注视包子，手上动作依旧麻利，不减速也不见质。
“你……”
楚曦一惊，险些包子掉在地上：“大小姐？”
“……的厨艺谁教的，又是那厨房师傅？”陆雪颖没有回答楚曦的问题，仿佛刚才的话就是她的自言自语。
“我娘教我的，小时候嘴馋，就盼望吃到肉。肉少只能包饺子，馄饨，包子，这样大家都能吃到，又公平。每次都看着母亲怎么揉面团，擀面，做馅，然后再这样像制衣服时候捏起的褶皱般把皮折叠裹起来。”
楚曦边说边比划着，神色温柔的沉寂下来：“看多了，就记在心里。大了点开始帮母亲一起做，熟能生巧就学会了。”
陆雪颖昨晚一句想吃包子，楚曦起早就开始准备。陆雪颖也破天荒的早起，洗漱万后坐在一旁看楚曦料理。
揉面，擀皮，包馅，进蒸笼，一气呵成。陆雪颖看得赏心悦目，只觉每天花点时间看看楚曦做吃的，也是令人舒心的存在。
楚曦说起母亲便满眼的亮光，回忆的喜悦胜过失去的悲伤。这是很好的状态，也是对逝者最好的怀念。
许是不好意思自己又开始讲以前的事，楚曦转移了话题：“之前听大小姐所说，是渴望要个姐姐？能做大小姐的姐姐，必定不能是普通人。”
楚曦包完包子在椅子上坐下，蹙眉思虑：“我见的人少，想来想去也就荣臻将军适合了。”
“皇后娘娘？”陆雪颖一怔，唇齿间已经喊出了声。
楚曦神色一顿，满脸失望显显露无遗：“我都忘了荣臻将军现在是皇后了，记忆中一直是她穿戎装的模样。那时一起逃难的小伙伴还说以后也要像荣臻一样，做个女将军。”
“你以前见过她？”这倒是出乎了陆雪颖的意料。
“荣臻将军有勇有谋，是她带了十几人的小队把我们几十号人的难民从蛮族士兵手中救下，并在后续增援的敌人眼皮底下安全带走了。”
说起这件事，楚曦不可避免地想到了另一件事。当初本来可以更顺利地通过，只是埋伏在地上时，妹妹若曦因为害怕而跳起身来乱叫，被敌军发现，好几个士兵为了保护她而死。现在想来楚曦都觉得是自己的过错，是她的疏忽没有及时捂住若曦的嘴，让她产生这样的大祸。”
陆雪颖的手搭在楚曦手背上，见她脸色暗沉，猜他想起了陈年旧事，便无声地安抚她。
“我没事，大小姐。”楚曦摇摇头，遗憾混杂着重新绽放的笑容：“如果荣臻将军能是大小姐的姐姐就好了，有她在，你会感到安全，天塌下来都不怕。只是这样厉害的人，也逃不过嫁给皇帝的命运。”
荣臻。这个名字让陆雪颖心头如同烈火燃烧。她真得很想见见不是皇后模样的荣臻。那日她与荣臻所说的话不假，也不是奉承。荣臻回到云国那日，城里的人都去看了。她何尝不想去，但也只能在诺大的宰相府弹一首战场杀敌的曲子聊以慰藉罢了。
“大小姐，我听说花灯节你替皇后娘娘打抱不平了。”楚曦开心的笑着：“你真好，和其他人不一样。”
“只是一首诗，皇后娘娘好像还不领情。”陆雪颖擦去楚曦脸上的面粉，故作苦恼状地说道。
“才不会，将军就是不善言辞。她其实很温柔的。”
见楚曦这般护着荣臻，要是等会知道昨夜荣臻不光出现在府里，还曾把她抱在怀里，不知道会是怎么样的神情呢。
“温柔是对百姓，不是对像我这般的官宦子弟。”陆雪颖见楚曦听自己所言委屈的样子，便转移了话题笑着问道：“我饿了，可以吃了吗？”
楚曦一拍脑袋，马上跑进厨房，取出蒸笼，不一会便看见出席端着盘子走向自己。
小姐，好了！快来尝尝味道，我好几年没做了，也不知道有没有生疏。”
“闻起来就香。”楚曦把包子一分为二，和楚曦分食而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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