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如果在夜空中能够看见ah-64“阿帕奇”武装直升机在头顶飞过，它那凶狠的外形也许会把一个小孩子吓得目瞪口呆。事实上这也的确是一种怪兽般的直升机，它的装甲丝毫不畏惧762毫米子弹的打击，也能够抵挡127毫米子弹的‘射’击，而最新的战例表明，当它的尾翼被rpg击中后仍然能够坚持一段时间的飞行而不坠毁。

        “阿帕奇”本身的“黑‘洞’”红外线抑制器可以有效地降低发动机红外讯号，飞机上还配备有雷达警告接收机、红外线干扰器，热焰弹发‘射’器，这一切都使得当前低空飞机面临的主要威胁、红外线制导的导弹看上去没有一点优势。除了结构上的缺点之外，这架直升机可以说是完美无缺、坚不可摧。

        当然，这一切的设计都没有考虑到另外一个因素，那就是三百米之内的这个“致命距离”。

        由于悬翼形状的改变，“阿帕奇”的声音明显不同于其他的直升飞机，当它从快反部队的战斗小组头上飞过时发出的不是“呼呼”的声音而是低沉的轰鸣。一名战士掀去身上的伪装，举起手中已经拆掉敌我识别器天线的发‘射’器，这个时候发‘射’器内的自动搜寻装置已经发出特有的声音，提醒他导弹已经锁定目标。这名战士仔细辨认了一下瞄准具里那个模糊的影象，才扣动了发‘射’扳机。

        他感觉有人在他肩膀上按了一下。

        一道亮光飞跃到空中，在这名战士的视觉中好象停顿了一下，像是在寻找什么，然后才对着目标一头扑去。那是导弹内部的芯片在对其指令进行修正。看到导弹笔直地飞向目标时，这名战士才忽然想到这一点。现在跟他‘花’费一百多个小时在这种武器上的训练不同，现在是实战，因此他要比平时紧张。

        导弹击中发动机后面的部分爆炸，摧毁了连接尾翼的悬梁部分的机构，而且使尾翼失去了作用，“阿帕奇”忽然打起转来。“阿帕奇”的油箱有自动封闭的设计，所以这一架并没有在空中变成一团火球，驾驶员让主悬翼自动旋转以使飞机尽量平稳地下降。“阿帕奇”被设计为能够经受20个g的撞击力，在现在的高度下，机组人员仍有生存的希望。

        不过战斗小组已经没有时间去观测战果，另一架“阿帕奇”已经发现了他们的阵地。就在被击中的“阿帕奇”坠毁的同时，另一架“阿帕奇”已经调整了角度和航线，用机首下悬挂的30毫米230机炮向快反部队的阵地猛烈‘射’击，用来对付轻型装甲的789弹把阵地打得烟尘弥漫，甚至连岩石都炸得粉碎，即使没有击中阵地里的人，这些横飞的石块也足以对藏身其中的人造成致命的杀伤。

        “阿帕奇”对着阵地和阵地周围倾泻了全部炮弹后以之字形机动动作向阵地接近，然后突然高速掠过阵地上空。防空武器的出现让全部美军都警觉起来，准备在降落场登陆的“铺路鹰”立刻返回高空盘旋，等待总部的下一步指令。

        “阿帕奇”被击落让负责这次行动的第一旅第三步兵营的琼斯少校感到很吃惊，立刻就把怒火转向为本次行动提供情报支持的中央情报局。第十山地师有自己成建制的军事情报营，而航空旅的空中骑兵中队也从事侦察和情报收集，能够利用远距离侦察手段和遥感侦察系统监视一百公里范围内的敌情，可向三百到四百公里的纵深派出地面侦察，但因为出动的时间紧迫，这一切都无从谈起，所以不得不采用中央情报局提供的情报。

        在中央情报局提供的情报里，仅仅提到那里肯定会有武装力量。

        “如果你们告诉我那里有‘毒刺’的威胁，我会制定另外一个计划，但是现在，我们不但损失了一架‘阿帕奇’还损失了时间！”琼斯对着中情局来的鲍伯威廉姆斯咆哮起来。“如果他们能够拥有‘毒刺’，那肯定还有别的什么东西，你在拿所有参加行动的美国士兵的生命冒险！上帝啊，我怎么能够指望你们这些坐办公室的人，我要终止这次行动！”

        “不管你怎么想，行动不能停止。”尽管吹着冷气，大鲍伯还是不停地擦着头上的汗水。“那里的东西对美国来说至关重要，就算搭上你的整个营也在所不惜，所以你没有权力终止这次行动，少校，你要做的就是尽可能施展你的才能，拿到我们需要的东西。”

        “那要由我的师长来决定。”

        琼斯轻蔑地看着大鲍伯，伸手拿起电话。这帮满脑肠‘肥’的家伙只知道下命令，他们才不管自己的命令会有什么后果。久经沙场的琼斯少校把他部下的生命看得比什么都重要，他才不会让自己的兄弟们去冒着无法预料的敌人火力冲锋，那样就算他们活着回来也不会让他这个指挥官好过。

        出人意料地，大鲍伯伸手按住了琼斯的手，看不出他那了‘肥’胖，动作居然很敏捷。

        “坎贝尔少将已经授权给我，你很清楚这一点。”

        “少将知道敌人有‘毒刺’吗？”琼斯愤慨地看着大鲍伯。“还有，如果你不拿开你的手，我就会叫宪兵来对付你。”

        “遗憾的是，少将本人要比你更清楚那里的情况。他没有向你‘交’代得更多，是因为你的权限还不够，但命令是不打折扣的，少校，你同样也很清楚这一点。”大鲍伯放开手，同时让自己的语气也更和缓一些。“跟将军请示，只会让你从现在的指挥位置上离开。你真的想在这个时候‘交’出自己的指挥权？”

        没有一个军官会这样做，至少琼斯本人不会这样做，他可是西点军校的毕业生，所以从来不会逃避责任。他沉默了一会儿，放开了手里的话筒。

        “我必须知道我们面对的是什么人，不然换谁来都无法完成你的任务。”

        大鲍伯也当过兵，也曾经做为排长指挥过部下，所以他知道琼斯说的是事实。不过他不可能向琼斯承认，中央情报局内部得到的情报里也没有关于“毒刺”的这一部分。没有人会了解中国人会在这种情况下派出什么样的军事力量，就连“神谕”也只提到了一支可能的快速反应部队，但这支部队从来没有在国外执行过任务，所以“神谕”也没有拿到确切的资料。事实上，根本就没有人想到中国人突然之间会变得这样大胆。

        “长官，‘前锋’一号在等待您的命令。”

        通讯军官大声地向琼斯汇报前线的情况。“前锋”一号是第十六特勤联队的代号，这些身经百战的家伙们从来不知道危险为何物，但他们还是在空中，而在地面还有琼斯的一个排正在赶望往战斗地点。

        “告诉‘前锋’一号在安全距离外待命，等到有了新的登陆场就会给下达指令。现在从别的地方调出两架‘基奥瓦’去执行侦察任务。”

        “我在等你的解释，先生。”

        琼斯少校双手抱在‘胸’前，蓝眼睛直视着大鲍伯。

        大鲍伯知道自己必须做决定，要不要把情报中最关键的这一部分透‘露’给琼斯。关于中国人的情报大多数都是绝密级别，如果他告诉了琼斯，而情报内容又泄‘露’出去，就等于在向外界宣布，中情局掌握了一条秘密渠道，就会引发全世界的关注，而这显然不是一件好事。但琼斯的态度的也很明确，不，应该说事实很明确，在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的情况下，牺牲很多美国士兵事小，无法达成自己的目的才更要命。

        鲍伯深呼吸了一下，没有了罗伯特詹姆斯，一切都变得困难起来。杰克布莱克显然不是搞情报工作的专家，没有想到前线会发生的情况，不过就算他是专家，鲍伯也怀疑他是否有为部下背黑锅的勇气和愿望，像罗伯特那样正直的人越来越少了。

        “少校，我想我们要单独相处几分钟。”

        琼斯轻轻地摇头，中情局的事情总是这样见得不人。不过在确定新的登陆场之前，他的确是有几分钟时间，这个‘肥’猪最好能够说些有价值的东西。

        在指挥办公室没有人的走廊里，鲍伯告诉了琼斯这次行动的秘密价值所在。

        琼斯的眉头越皱越深，两道眉‘毛’几乎连在一起。

        “你的意识是说，我们面对着的是中国人的正规军？中国人民解放军？”

        “没错，是中国人的正规军。”说出秘密，鲍伯也轻松起来。

        “见鬼的他们怎么会来这里？”琼斯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如果他们愿意，他们可以去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个地方，就像我们的军队一样。”鲍伯耸耸肩膀。“如果说我们来是为了打击中国的话，那他们来就是为了保护自己。他们肯定不是来观光的。”

        “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但既然是这样，我们的计划就要有更改。”琼斯居然没有生气。不过这也很正常，他是个军人，知道怒气对任何事情都没有帮助。“不管怎么说，对付正规军总不能使用对付塔利班的手段。”

        “如果他们有‘毒刺’，那他们就会有需要的所有东西，少校。”鲍伯提醒琼斯。“现在你对这个秘密已经完全了解，我要求你对刚才的谈话完全保密。你从来都没有听到过我跟你说过什么，包括你给部下下指令的时候都不能透‘露’。”

        “在这个时候你还要考虑你的秘密？我要考虑的可是我部下的安危。”琼斯不满地用手指点着他的‘胸’脯。“就是这样我还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应付得来，因为他们从来没有接受过这样的训练！”

        “那匡蒂科兵营的假想敌练习是怎么回事？”鲍伯推开琼斯的手。

        “啊哈，那还是要拜你们中央情报局所赐，说什么我们不会和中国人开战，所以早就取消了。”琼斯大步走向作战指挥室，用力推开了指挥室的隔音‘门’。“无所不能的中情局这个时候怎么不派自己的人去？”

        鲍伯不满地把手里的一杯咖啡摔进走廊的垃圾筒里。

        难道就没有人理解秘密行动对一个国家的意义所在吗？没错，秘密行动从任何角度来说都违反法理，可是有没有一个国家会因此就放弃这些行动？话说回来，美军出现在阿富汗是为了什么？难道这就不是中情局的决策了？军人总以为自己是维护正义的，却不知道自己其实只是种工具而已。而总为自己的待遇指手画脚的工具不可能成为好的工具。

        他也摆动着巨大的身躯跟了进去，这个时候他可要跟琼斯寸步不离，直到这个行动结束。

        作战参谋已经重新确定了登陆场，但在知道对手是正规军后，没有空中压制就不能使用任何一个登陆场。但第十山地师的车队还在路上，“基奥瓦”暂时还不能出动。

        “第十山地师不是有七十架这种飞机吗？为什么需要的时候找不到？”鲍伯也急躁起来。“敌人是不会等我们准备好才行动的，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消失，琼斯少校，必须现在就发起攻击！”

        琼斯冷冷地看了鲍伯一眼。做为美军中唯一的一支高机动山地作战部队，第十山地师被赋予了太多的战斗任务，此刻它已经被一分而二，分别驻扎在阿富汗和伊拉克，兵力已经是捉襟见肘，而他们的任务来得又是这样急迫。琼斯真想抓住鲍伯油腻的衣服告诉他，如果他早说出这个计划里的危险之处，他早就可以做更多的准备。

        “长官，‘前锋’一号请求允许进攻。‘阿帕奇’的机组人员还活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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