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归去来兮
董树昨天很早就回家，休息了一晚后，今天也起的格外的早。在医院躺了这些天，董树感觉心态平稳了许多，只是……
此时董树想起了裴清卿有些苍白的面庞，和罗依依手里提着一袋子的药，上一次在警察局给裴清卿药检后，发现她竟然长期以来都在服用精神类的药物……
想到这儿董树不由的皱起眉头，深遂的眼眸在眉头的挤压下形成了一片低影，显瘦硬朗的脸庞在肌肉紧绷下显得格外清晰，
这时，门铃声响了。
董树有些诧异，走过去接起电话，是门卫大爷豪迈的声音
“诶，小伙子，你是6栋204吧？”
“嗯，我是，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哦，是这样的，这里有一位……”
说着，大爷便上下打量着裴清卿，似乎在想着如何形容眼前这位美女
“有一位，额，，美女找你”
“那让她进来吧”
原来就“美女”而已，裴清卿有些失望，刚刚看着大爷上下打量的眼神，裴清卿心中窃喜。还以为大爷会说出怎样惊艳的词语来夸奖自己，正竖起耳朵仔细听，现在看来多少是有些打脸。
裴清卿走进小区后，不由的开始环顾四周，这个小区的交通虽然不是十分方便。但是周围好像有个学校，平日里应该很热闹吧！走着走着就到了六栋，裴清卿站在六栋楼下，对着反光的玻璃门做了好几个深呼吸。这才咬咬牙摁响了204的门牌号
自从听完刚刚门卫大爷的话后，董树的心就不由自主的猛烈跳动，他感觉心脏快要跳出来了，他不敢多问，他害怕是她，也害怕不是她。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董树的心跳持续加速，这强有力的冲击让他几乎快要陷入昏迷。要怎么形容这种心理呢？大概就是在大悲大喜中摇摆。他惊喜吗？当然！哪怕物是人非，哪怕已过数年，他还是不能不喜欢裴清卿，几个月前重逢时，他这颗早已平静如水的心再一次猛烈的跳动起来。
悲伤吗？那也是自然，董树心里明白，他和裴清卿之间早已有了一条深深的沟壑，而他也早已不是当年那样青涩害羞的少年了，董叔抬起手摸了摸受伤的喉咙。无奈的苦笑了起来。
“嘟嘟嘟”，门铃声响起。
董树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接过电话。
“喂”
“董树，是我，裴清卿”
清甜软糯的声音传入耳膜，这一声，让董数想起了许多年前那个美丽的傍晚，有一个狡猾又美丽的女孩，对着他软软糯糯的说
“董树同学，听说你是走读生呢……”
此时此刻董树竟觉得鼻腔里有些酸意。这感觉和他的冷酷无私的身份一点也不相配。
“哦，是你啊，我这就给你开门。”
仅仅几秒，董树就用自己出色的伪装技术收敛了情绪，他的心里泛起了一阵苦意，看来这几年的磨练还挺有用处的。
听着裴清卿穿着高跟鞋在楼梯上踏出“噔噔”声，董树不由的心生燥意，现在的董树特别想抽一根烟，但却只能强忍着燥意。
声音越来越近，董树垂着眼，看见了裴清卿浅黄色的衣角。这是他无数痛苦深夜里梦到的场景，还记得初见时，董树便被台上那淡黄纱裙，纤细身段给吸引了。从同学们的口中他得知，那个着古装，舞团扇的女孩叫裴清卿，是隔壁班的文艺委员……
董树目光渐渐上移。终于看到了那张让他魂牵梦萦的脸庞，那秀气的眉毛，他曾用颤抖的双手为她浅浅描绘，那双清澈的眼眸，曾用狡黠魅惑的目光注视过他。那红润娇小的嘴唇，他曾在醉酒悲痛中亲吻过……
而此时此刻董树却只能淡漠生疏的说一句。
“请进”
董树的声音哑的让人害怕，像是破旧的轮胎碾过粗糙的沙地一样。彼时的裴清卿则努力让自己保持微笑。就像她无数次站上舞台一样。
当裴清卿走进门的一刹那，不知是不是错觉，裴清卿感觉自己的衣角好像被门口的某样东西挂了一下。但是时间太短，没有太强的感觉。
裴清卿当然不知道，当她的群摆无意间划过董树的手心时，董树竟然下意识将她的衣摆攥在手心，那一秒，董树甚至想，就这么牢牢的把裴清卿攥住，让她永远留在自己身边，不要再去h国，不要再离开自己……
可，董树的幻想也只有那一秒而已。
毕竟是警察，董树强大的自制能力，让他仅在一秒后松了手。
“这是我朋友带给我的枇杷膏。手工制作的，对嗓子很好……”
一进门，裴清卿便从袋子里将带来的礼物一一摆出来。笑容甜美自然，任谁看都会觉得无比亲切。
可董树的脸却慢慢的沉了下来，他太了解裴清卿了，她高兴时是什么样子？生气时是什么样子？难过是是什么样子？在无数个难眠的深夜，董树都会一一在脑中刻画。而她现在的样子，董树总是觉得虚假又陌生。
带裴清卿罗列好礼物后，董树才开口问道。
“就你一个人来吗？罗依依怎么没有跟着？”
低沉冰冷的嗓音里充斥着满满的担心，董树太害怕了，他害怕裴清卿一个不留神，就会给别人可乘之机，堕入那暗无天日的地狱
“没有啊，我本来是和依依一起来的，但是我经纪人那边出了点事，他就把依依叫过去了，本来都到你家门口了，不过依依说，一会儿她办完事就过来。”
裴清卿依旧笑靥如花。这些年来，裴清卿擅长用笑容掩盖掉自己的任何情绪，因为大家只喜欢看她微笑的样子，至于笑容背后没有人会去在意。
“嗯，不是一个人来的就好，最近情况比较特殊，你一个人的话，不太安全”
董树低哑的嗓音里暗藏着强烈的情绪。趁裴清卿还没来得及仔细思考他话里的意思。董树顺手拿起裴清卿送的枇杷膏，煞有其事的说道，
“这东西看起来就不便宜啊！果然当了明星，什么好东西都能见着。”
裴清卿附和着说“那可不，对了，你们家有蜂蜜吗？”
董树眯着眼睛思索的片刻后说，
“有之前秦家明送过来的，说是野生蜂蜜，不过我也不太懂。”
裴清卿眼里顿时充满了星星，脱口而出
“那是我送给他的，那个是不是很好喝！。”
面对裴清卿期待的眼神，董树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接着裴清卿笑眯眯的说，那你把它拿过来，我给你调一调枇杷膏，这个枇杷膏要兑一点蜂蜜然后泡水才好喝。
董树不忍拒绝裴清卿，转身向厨房走去，当他在冰箱深处看到那瓶还未拆封的蜂蜜时，董树瞄了一眼客厅的人。顺手抄起旁边的勺子，打开瓶盖，狠狠的剜了一勺，放在嘴里。
甜蜜金黄的液体在嘴腔里流动，香甜芬芳顿时充斥口腔，确实很好吃，这种甜甜的东西很符合裴清卿的胃口。
高中的时候，董树总会每天变着法的给裴清卿带早餐，因为裴清卿贪睡，总是起不来吃早餐。而裴清卿最喜欢吃的，就是里董树他们家很远的一家面包店里卖的蜂蜜面包，为了给裴清卿买他们家的面包，董树都会提前早起半个小时，赶最早的一班公交车……
“你找到了吗？要是找不到的话，就算了吧。”
在裴清卿糯声糯气的催促下，董树抱着只剩下3/4的蜂蜜罐走了出来，裴清卿接过蜂蜜罐，开玩笑的说道
“看来你很不喜欢吃蜂蜜呢，要是让秦家明知道了，他下次就不送给你了！”
董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尴尬的陪笑，低下头来，董树静静望的着在埋头苦干的裴清卿，长长的头发被她别在耳后，露出精致饱满的侧颜，阳光透过窗户落在她长长的眼睫毛上，圆润透亮的小手正一勺一勺的剜着蜂蜜，将他们全部放在温水碗中，在用勺子往黑黑的枇杷膏剜上一勺……
“这样就好啦，你尝尝看”
董树接过裴清卿手中的小碗，尝了一口，淡淡的苦涩中包裹着香甜的蜂蜜，枇杷膏的苦仿佛在这一丝香甜气中消失殆尽。
董树垂下目光，正对象裴清卿那充满期待的眼神，
“嗯，好喝”
苦尽甘来的味道，从来都是让人着迷的。对于这杯枇杷膏而言，苦尽甘来是他吸引人的魅力处，对于董树而言，苦尽甘来从来都是在他快支撑不下去的时候，那双灵动的眼睛在心头晃过。照亮了他整个心窝
真正苦的人只要有尝到一点甜味，都会忘记过去的苦楚，迎来新生。
“吃过饭了吗？”
待董树回味完枇杷膏的清香后，忽然意识到，裴清卿可能还没有吃早饭。
“还没有呢”
裴清卿小声的说道，习惯一旦养成，就很难改掉，从前她贪睡，经常起不来吃早餐，后来有了董树，就更加肆无忌惮的贪睡了，以至于去h国训练的那段时间，经常因为没有吃早饭而晕倒，胃疼。
“家里也没有什么吃的，我去给你煮点稀饭”
董树的声音变得有些柔和，低沉而温柔，像寂静树林中的老谭水一般，没有泉水叮咚。没有春雨滋润。只是常年不间断流淌着，缓慢而幽静的流淌着……
裴清卿听到这个声音，不禁有些痴迷，以前高中的时候人人都说董树的声音好听，说有少年的雄姿英发。有草原的宽广辽阔，是阳光迷人的嗓音。可裴清卿实在不喜欢他在台上，板板正正播音腔的声音，他更喜欢董树，在夜深人静拖着疲惫低沉的嗓音给他读故事的声音。
嗯，那个疲惫而低沉的腔调仿佛一张经历流年岁月的老唱片，放着缓慢而悠扬的旋律，让人沉迷其中……
趁着董树在厨房做饭的空档，裴清卿来到了董树的书房。一丝不苟的书房并没有引起裴清卿太大的反应，因为董树向来都有轻微的强迫症。上学的时候，他的桌面和周围总是干干净净，整整洁洁的。
裴清卿望了望书架，上面摆满了大大小小刑侦类的书籍和小说，心里不禁嘀咕的。
“品味怎么还跟以前一样，真是没趣”
裴清卿慢慢的向前挪步，看到书桌上似乎放了一个相册一样的东西，好奇心的驱使下，陪庆庆慢慢的向相册伸手……
只见相册上，董树身穿藏蓝色的警察制服。笔直的面对镜头站着敬礼。脸庞有些许青涩。想必这是刚工作或者大学时候的照片。而在他的旁边，则站立着一只黄黑毛的警犬。小警犬看上去体型有些小约一两岁的样子，对着镜头开心的吐着舌头。
裴清卿手一翻，下一张照片映入眼帘。
董树身上的衣服变成了黑色的作战服，头上照着深黑色头盔，脸庞晒得有些黝黑，显得五官更加深邃立体。旁边的小狗看起来长大了不少，表情逐渐坚定凶狠。一人一狗的搭配，威风凛凛。
“他叫凛冬，是我养的第一只警犬。”
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书房的董树开口说道。
“好酷啊！如果有机会我也想和它拍一张照。”
裴清卿望的相册身大眼睛说道。表情可爱又纯真，像一个刚收到了心仪洋娃娃的小姑娘似的。
董树笑了笑，温柔的回答到
“好啊，下次有机会让你们拍一张照。”
听到这话，裴清卿眼睛里顿时充满了星星，和警犬拍照多酷呀！
“粥煮好了，去尝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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